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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南絮垂下了眼眸,眼底满溢温柔。

  老太太眼明心亮,自她回府后,府中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以老太太的心思,只怕是早就已经猜出她想要做什么了。

  所以,她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对于这家祖母也应该是攒够了失望吧。

  宋南絮没有说什么,只朝着严氏笑了笑。

  祖孙对视一眼,仿佛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安顿好了娟娘,伺候老太太睡下,林菀宁才回到了墨香居,这一晚,倒是出奇的安静,不仅是安远侯府,就连通往飘絮庐的密室也并没有传来半点响动。

  这倒是让宋南絮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次日一早,早膳刚摆上桌,颜央便登了墨香居门。

  宋南絮坐了下来,翠珠立马递上了筷子,她抬眸看向颜央:“可曾用过了早膳?”

  颜央摇了摇头:“一早来得急,还没顾得上吃。”

  宋南絮对翠珠吩咐道:“去那副碗筷来。”

  “不用了,不用了。”颜央连忙推辞道:“我心里记挂着事,一大早便过来寻你,可不是来蹭吃的。”

  宋南絮笑了笑:“添一副碗筷而已,坐吧。”

  颜央眨着一双澄澈而明亮的眼睛,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鸡丝粥,金灿灿的窝窝,以及一道道精致的小菜,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她坐了下来,从翠珠的手里接过了碗筷。

  颜央性子爽利,自带一股不拘小节的豪迈气,吃起饭来如男子一般,眨眼的工夫便吃光了一碗粥,抬起头,她瞧宋南絮定定地瞧着自个儿吃饭,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嘿嘿一笑说道:“我的吃相是不是太粗鲁了些?”

  宋南絮莞尔:“我倒觉得用‘豪迈’二字更为贴切。”

  颜央卷起了帕子擦了擦嘴:“我自小凄苦,爹娘死后,我就乞讨过活,吃了上顿没下顿,没有什么事情比能填饱肚子更为要紧了。”

  宋南絮只知道颜央是夏侯博的关门弟子,却不知道她在拜入药王谷之前,竟然还有如此遭遇。

  现如今,时局动荡,早年更是常有战乱,百姓日子凄苦。

  前世的她,在为进普照庵前也是何不食肉糜的侯府贵女,无法体会到颜央口中所述的童年境遇。

  经过庵堂五年的挫磨,现如今她却深有体会,那种食不果腹的感觉。

  宋南絮是真不觉得颜央用膳的样子粗鲁,而是真心觉得别有豪迈之情。

  透过颜央,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倘若,自己能够有她这般坚韧的心境,或许,上辈子也就不会死得那般凄惨。

  宋南絮拿起了白瓷的调羹,为颜央添上了一勺鸡丝粥:“不够还有。”

  颜央嘿嘿一笑,说道:“你这的早膳真好吃。”

  宋南絮温柔地笑弯了眼:“你若喜欢,可以经常来找我。”

  颜央连连摆手:“不了,不了,送安仁坊到你们安远街还不够折腾的呢,还是等什么时候你们府中用大夫了,使唤人派马车接我吧,我也好省些马儿的草料。”

  宋南絮微笑着摇了摇头:“好,等你下次来,我让她们做些点心让你带回去慢慢吃。”

  颜央吃完了早膳,擦拭了一下唇角:“那我就不客气了。”

  二人用过了早膳,青雀也套好了马车,随后便乘坐马车前往了永安坊盛通钱庄。

  马车辄止,二人下了马车。

  宋南絮举步跨过了门槛,便有钱庄的伙计迎了上来:“姑娘,您是存单?还是取银子?”

  宋南絮:“劳烦小哥,可否请你们掌柜出来。”

  伙计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宋南絮,瞧她衣着被俗,门口还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自是不敢怠慢,忙不迭应了一声,小跑进了账房内,叫来了盛通钱庄的掌柜的。

  掌柜的年约五十,眉眼和善,逢人先笑,瞧着就是个心思八面玲珑的:“二位姑娘,我就是盛通钱庄的掌柜,鄙人姓吴。”

  宋南絮微一颔首,侧目看了一眼青雀。

  青雀点了点头,从袖兜里拿出了一块牌子递到了宋南絮的手中。

  宋南絮将牌子递到了吴掌柜的面前。

  当吴掌柜看见了那块牌子时,瞳孔猛地一缩,再抬头看向宋南絮时,眼睛里满是敬畏之色。

  他侧过了身子,朝着身后的空房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请随我来。”

  宋南絮和颜央对视一眼,跟在了吴掌柜的身后走进了房中。

  吴掌柜关上了房门,快步走到了宋南絮的面前:“请问姑娘,你这块玉牌是从何而来!?”

  宋南絮:“一位朋友所赠,请问吴掌柜,以我这块玉牌能够在盛通钱庄中支取多少银两?”

  吴掌柜难掩激动,连忙道:“凭借此玉佩,举国上下但凡是盛通钱庄的银两姑娘皆可随意支取。”

  随意支取!!

  宋南絮眉梢微微跳动。

  萧止随手扔给自己的玉佩竟如此值钱!

  他竟全然不当做一回事一般,将玉牌送给了自己。

  宋南絮眸色微敛,对吴掌柜道:“我想支取五千两银票,用时半个月,请问掌柜的需要多久能够凑出这笔银钱。”

  吴掌柜:“姑娘请稍等,我立刻让人为姑娘准备。“

  说完,吴掌柜推门而出,不多时,双手拿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盖着一张红缎折返了回来。

  他将托盘放在了桌案上:“姑娘,这是五千两银票,您数数。”

  宋南絮并未数,直接将银票收了起来:“半个月内,我如数偿还。”

  吴掌柜:“姑娘,您既持这块玉牌而来,想必应该知道赠与姑娘玉牌之人的身份,我家主人曾有吩咐,不管何人拿着这块玉牌前来盛通钱庄,那便是我们的主人,这钱庄本就是姑娘所有,您又何须偿还。”

  宋南絮只知这块玉牌能够在盛通钱庄支取银钱,却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层深意。

  也就是说——

  萧止送给自己的并非是一块玉牌,而是将整个盛通钱庄送给了自己!!

  这——

  宋南絮敛了敛眸色,朱唇微启,淡淡道:“这倒是不必,半个月我必将银子全部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