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蜜月?”赵奕闻言,非但没急,反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皇叔,你这个提议不错。等打完仗,我是该带她好好出来玩玩。”

  武德:“???”

  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飞升。

  “你……你他**还真想度蜜月?你脑子里除了女人还有什么?”

  “还有明空的江山和社稷呀”赵奕摊了摊手,一脸的理所当然。

  “别慌,多大点事儿。她爱来就让她来呗。”

  武德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气得胡子都在抖。“爱个屁!你……”

  “皇叔,”赵奕打断了他,只见赵奕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岔开话题。

  “您是不是觉得,咱们这次的目标,就是平定你那个逆子,然后班师回朝,接受满朝文武的歌功颂德?”

  武德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难不成……还有别的?”

  “当然。”赵奕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拿起长杆,指着零陵郡南边那片广袤的土地。

  “皇叔,您看。王冲已经回去策反,麦城那十万南越军,已是我囊中之物。李存孝的三万水师,如今已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扼住了南境粮草的咽喉。幽王殿下的五万奇兵,也该快到长丰城外了。”

  “你那傻儿子,如今就是个瓮中之鳖,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武…德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可连起来一想,好像……杀鸡用了宰牛刀?

  “所以呢?”武德追问道。

  “所以,”赵奕的嘴角缓缓勾起,那笑容里带着让武德都感到一丝心悸,“我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调动了这么多兵马,分了这么多路,难道就为了南境这屁大点地方?”

  轰!

  武德的脑子突然炸开!

  他呆呆地看着赵奕,看着沙盘上那根指向南越国境内的长杆,一个荒唐到极致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赵小子……”武德的声音都在发颤,他指着赵奕,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南越去的?!”

  “不然呢?”赵奕理直气壮地反问,“平个叛而已,我用得着把家底都掏出来?我图什么?图武靖那小子给我磕个头,喊我声爹?”

  武德彻底傻了。

  虎口夺食!

  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没把武靖放在眼里!他的目标,是借着平叛的由头,狠狠地从南越身上,撕下一块血淋淋的肉来!

  “屁大点地方?”武德回过神来,被赵奕那轻描淡写的语气气得差点又是一口老血,“那可是我大周的南境!三十万大军镇守的疆土!在你眼里,就成了屁大点地方了?赵小子,你是不是飘了?!”

  他指着赵奕的鼻子,吹胡子瞪眼道:“我告诉你!也就是这次领兵的是我那个不成器的逆子!这要是换了本王亲自带兵,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松?我……”

  “皇叔,”赵奕笑眯眯地打断他,“您这是抢着排着队挨炸啊?”

  武德的骂声戛然而止。

  “你……你个小**......麻了个.....!”武德骂了一句,终究是没再往下说。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将目光投向沙盘,思路也开始跟着赵奕的节奏走。

  “就算……就算如你所说,我们吃掉南越那二十万北上的大军,三路大军汇趁势拿下越趾、雎城这两座边境重镇,兵临升龙城百里。可南越的国都升龙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单凭我们这剩下的兵力,如何能破?一旦陷入持久战,等南越反应过来,从国内调集兵力回援,我军岂不是要被反包围?”

  武德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皇叔,”赵奕看着他,笑了,“谁说攻城,就一定要一刀一枪地去打了?”

  武德:“???”

  没等他想明白,赵奕的长杆,在地图上划过。

  它越过了越趾,越过了雎城,最终,停在了升龙城北边两条奔流不息的大江之上。

  武我德的心,猛地一跳,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顺着赵奕的长杆看去,只见那两条江,一条名为沧江,一条名为澜江,如同两条巨龙,从升龙城的上游奔腾而过。

  一个无比疯狂,无比狠毒的计策,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

  决堤!引水!水淹升龙城!

  “赵小子……”武德的声音都在发抖,嘴唇一片煞白,“你……你疯了!升龙城内,可是有近百万的军民百姓!你这一把水放下去,那可是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啊!”

  “如此有伤天和之计,你……你真不怕遭天谴吗?!”武德指着赵奕,厉声喝问。

  “天谴?”赵奕冷哼一声,收起了所有的笑容,那张俊朗的脸上,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皇叔,你可还记得,三十年前,南越是如何背叛盟约,趁我大周北伐之际,悍然南侵,嫣然的父亲就是被南越文家害死的吗?”

  “你可还记得,那数万无辜百姓,无论老弱妇孺,皆被屠戮殆尽,血流成河的惨状?”

  “天谴?他们屠我侵我城池,毒我爱妻之父时,怎么没见老天爷降下一道雷劈死他们?”

  赵奕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国与国之间,没有仁慈可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赵奕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武德,阴狠的眼神让武德都感到一阵心悸。

  “他南越既然有胆子把爪子伸到我大周的碗里来,就要做好满门尽灭,国破家亡的准备!”

  “这一战,我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惹我赵奕的下场!”

  武德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杀神般的年轻人,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

  他终于明白,自己和赵奕的差距,到底在哪里了。

  这格局,这气魄,这狠毒……

  武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将胸中所有的郁结都吐了出去。

  他缓缓地,对着赵奕,这个比自己小了半搓土的年轻人,躬身一拜。

  “王爷……老臣,受教了。”

  赵奕看着他,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行了,皇叔,别整这些虚的了。夜深了,早点睡吧。”

  说完,他赵奕便钻进了内帐,只留下武德一个人,对着那巨大的沙盘,久久无言。

  这一夜,武德彻夜未眠。

  而赵奕,沾床就睡,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