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振邦对厉家的比喻,让陆承嗣来了兴趣。

  双头并蒂的毒草?

  “一个头,是他们在京州明面上的生意,比如城东的物流园,那是他们的脸面,也是最大的现金牛。”

  “这个头虽然大,但并非他们的要害。”

  “真正的要害,是他们藏在海外的另一个头。”

  墨振邦的声音,平静而清晰,

  “我今天刚看过一份资料,关于南美的一家铁矿公司。”

  “那家公司,就是厉家在海外最大的‘钱袋子’和‘洗衣机’。”

  “只动国内的物流园,他们会痛,但不会死。”

  “只要海外的资金能回来,他们很快就能缓过来。”

  “要动手,就要一击致命。”

  墨振邦的目光沉了沉。

  “所以,必须双管齐下。”

  “国内抽贷的同时,海外,要精准地狙击他们的资金链。”

  “让他们的钱,一分都回不来。甚至,要让他们在海外的资产,瞬间清零。”

  “到那时,不用我们推,厉家这座大厦,自己就会倒塌。”

  墨振邦一番话讲完。

  茶室里,一片寂静。

  陆承嗣的脸上已经有几分动容。

  同样是接班人,自己儿子和墨家这个……

  “好。”

  许久,陆承嗣才缓缓吐出一个字。

  他看向墨敬生,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羡慕,更有拍板的决断。

  “敬生兄,你生了个好儿子。藏得够深啊。”

  他转头看着墨振邦,目光中满是欣赏:

  “就按你说的办。”

  “海外这条线,由你全权负责。需要陆家提供任何帮助,绝无二话。”

  两日后。

  还是那间茶馆。

  但这一次,茶室里,坐了五个人。

  除了陆承嗣和墨敬生,还有京州另外三家老牌家族的掌门人。

  这几家都是行事干净,底子清白,在各自领域举足轻重的世家。

  他们,就是陆承嗣选定的盟友。

  茶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陆承嗣将他的计划大致讲了一下。

  当听到要对厉家动手时,几位家主的脸色微变。

  “承嗣,这件事,太冒险了。”

  一位姓周的家主皱眉道,

  “厉家是疯狗,把他逼急了,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是啊。”

  另一人附和道,

  “万一走漏了风声,我们几家,恐怕都要遭殃。”

  陆承嗣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着气。

  他等他们把所有的担忧都说完。

  然后,他才缓缓开口。

  “我理解各位的顾虑。”

  “但是,各位想过没有。”

  “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动他。”

  “而是,上面的风,已经吹过来了。”

  “这次,如果我们不主动清理门户。下一次,可能被清理的,就是我们自己。”

  “顺势而为,我们是功臣。”

  “逆势而动,我们就是下一个厉家。”

  陆承嗣的话,字字诛心。

  几位家主都沉默了。

  他们都是人精,自然明白,陆承嗣说的是事实。

  能够被陆承嗣选择的人,自然也都不是平庸之辈。

  他们很快有了决断。

  秦家家主秦岩率先发问,

  “具体怎么做?”

  ”我这里已有初步方案,各位可以先听听。“

  陆承嗣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墨敬生。

  墨敬生按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个按钮。

  过了一会儿,茶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年轻的身影,走了进来。

  正是墨振邦。

  他对着在座的长辈们,恭敬地躬身行礼。

  “爸,各位叔伯。”

  几位家主都有些诧异。

  这种等级的密会,带一个晚辈来,是什么意思?

  墨敬生却仿佛理所当然。

  “振邦,坐。”

  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墨振邦安静地坐下,目不斜视。

  “振邦。”

  陆承嗣开口道。

  “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

  京州最顶级的夜店“凯撒皇宫”里,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震耳欲聋的音乐。

  晃动迷乱的人群。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与荷尔蒙的混合气息。

  最大的卡座里,陆明业正被一群狐朋狗友众星捧月般地围在中间。

  “明业哥,牛啊!听说你为了个美女,连比赛都不要了,这才是真性情!”

  “那可不。咱们明业哥这叫风度,懂不懂?”

  陆明业端着加冰的威士忌,

  在震耳的恭维声中,脸上带着几分酒意和得意。

  在父亲那里受的委屈和压抑,仿佛都在这片喧嚣和崇拜中烟消云散了。

  在这里,他不是陆承嗣那个需要被教训的儿子。

  他就是王。

  就在这时,卡座的入口处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厉修剑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陆明业。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径直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陆大少吗?”

  厉修剑嚣张的声音穿透了音乐,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怎么,回家没被你爸打断腿,还有心情出来玩?”

  卡座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陆明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抬起眼,看向厉修剑。

  酒精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却也放大了他的怒火。

  “我当是谁,原来是厉家的疯狗。”

  陆明业晃了晃杯里的冰块,慢悠悠地回敬道,

  “怎么,在马场上被墨振邦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跑来我这里找存在感了?”

  厉修剑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墨振邦那句“太儿戏了”,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上。

  “至少我敢比。”

  厉修剑一步步走近,眼神像刀子一样,

  “不像某个废物,连赛场都不敢上完,夹着尾巴就跑了。”

  “我那叫绅士风度,你这种只懂撕咬的野狗是不会明白的。”

  陆明业也站了起来。

  他的身高与厉修剑不相上下,气势上丝毫不弱。

  酒精壮着胆,家族的骄傲支撑着他。

  他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输给厉修剑。

  “绅士风度?”

  厉修剑逼视着他,发出一声嗤笑,

  “在京州,赢家才有风度。输家,只配滚蛋。”

  “是吗?”

  陆明业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那你告诉我,那天谁是赢家?是你,还是根本不屑于跟你玩的墨振邦?”

  “你找死!”

  被再次戳中痛处,厉修剑彻底暴怒。

  他猛地伸手,一把揪住了陆明业的衣领。

  陆明业反应居然也不慢。

  他毫不示弱地将杯中剩下的威士忌,尽数泼在了厉修剑的脸上!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