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领先的厉修剑,以为可以赢得这次比赛之时。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陆明业,忽然放弃了追赶。

  他勒住马,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厉修剑。

  他回头,不解地看着陆明业。

  陆明业没有看他。

  而是对着看台的某个方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跑过来的马夫。

  然后,径直走向了看台。

  他放弃了比赛。

  因为他看到,他约的那位漂亮女孩,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对他来说,一场比赛的输赢,远没有一场约会重要。

  露台上,陆承嗣的神色,终于有了几分变化。

  他捏着青瓷茶杯的手指,似乎因为用力过度,显得微微发白。

  “哈哈哈哈!”

  厉鸿基放声大笑,

  “承嗣兄,你这儿子,是个情种啊!”

  “为了美人,江山都不要了!”

  “有意思,有意思!”

  就在所有人都被陆明业这番操作吸引时。

  没有人注意到,一直落在最后的墨振邦,开始加速了。

  他的马,之前一直被他压着速度。

  **体力,保存得非常完好。

  现在,他放开了缰绳。

  栗色的骏马,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开始疯狂地追赶。

  当厉修剑从陆明业的闹剧中回过神来时。

  他听到了身后,那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回头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墨振邦离他,只剩下不到五十米。

  而且,距离还在迅速缩短。

  “该死!”

  厉修剑怒骂一声,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背上。

  黑色的阿拉伯马,吃痛之下,再次加速。

  但它从一开始,就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最后的冲刺,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终点线,就在眼前。

  四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墨振邦追上来了。

  两匹马,几乎并驾齐驱。

  厉修剑的脸,涨得通红。

  他绝不能输!

  尤其不能输给墨振邦!

  在即将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

  厉修剑做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动作。

  他的马鞭,不是抽向自己的马。

  而是手腕一抖,鞭稍像一条毒蛇,无声地擦过墨振邦的马头。

  栗色的温血马,受到惊吓,猛地偏了一下头。

  速度,为之一滞。

  就是这一下。

  厉修剑的黑马,率先冲过了终点线。

  他赢了。

  只赢了,半个马头。

  他高高地举起手臂,向全场宣告自己的胜利。

  但看台上,并没有响起预料中的欢呼。

  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刚才那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

  厉俢剑赢得不光彩。

  墨振邦勒住马,停在终点线后。

  他没有看厉修剑。

  他只是俯下身,轻轻拍了拍自己**脖子,安抚着它的情绪。

  厉修剑骑着马,来到他面前。

  “墨振邦,你输了。”

  “城东那块地,是我的了。”

  墨振邦抬起头。

  他的脸上,依旧平静。

  “我只是答应了和你赛马,什么时候答应了赌注?”

  “你说什么?”

  厉修剑的眼睛,瞬间变得危险,

  “你想反悔?”

  墨振邦根本不为所动,继续平静地说道,

  “而且,一块地的归属,不应该由一场赛马决定。”

  “那样,太儿戏了。”

  “你!”

  厉修剑大怒。

  他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他辛辛苦苦,甚至不惜用上一些手段赢得的胜利,在对方眼里,竟然只是“儿戏”。

  就在他准备发作时。

  陆明业带着那个漂亮女孩,走了过来。

  “好了好了,厉少,别生气。”

  陆明业笑着打圆场,

  “我们三人齐名,今天却是第一次三人相聚。”

  “这样,晚上我做东,凯撒皇宫,我请客!”

  “京州三少齐聚首,一定是一桩美谈。”

  他熟练地转移着话题,试图缓和气氛。

  厉修剑冷冷地看着他。

  “没空。”

  然后,他不再理会任何人,调转马头,径直走向了出口。

  厉俢剑如此不给面子,让陆明业有些下不了台。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陆明业带着那个漂亮女孩,上了自己新买的法拉利。

  跑车的轰鸣声,很快消失在远方。

  马场渐渐恢复了平静。

  墨振邦牵着马,慢慢地走回马厩。

  他的父亲,墨敬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

  “爸。”

  “嗯。”墨敬生点点头。

  他看了一眼那匹栗色马。

  “马不错。”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你,也不错。”

  墨振邦没有说话。

  “有时候,输,比赢更好。”

  墨敬生缓缓说道,

  墨振邦的眼中,闪过一丝明了。

  “我明白了。”

  另一边。

  陆承嗣站在露台上,看着儿子那辆红色的法拉利,绝尘而去。

  他的脸色平静,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只是,他身上的气场越发冷冽。

  他身后的秘书,连大气都不敢出。

  陆承嗣站了很久。

  直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拿起了大哥大。

  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刘,帮我约一下发改委的李主任。”

  “就说,我个人,想向他汇报一下,关于城东新区未来产业规划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电话那头,立刻应下。

  陆承嗣挂掉电话。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

  赛场上的输赢,确实算不得数。

  真正的牌局,甚至还没有开始。

  他看了一眼刚才厉鸿基坐过的位置,又想起了墨敬生那句“都还是孩子”。

  陆承嗣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峻的弧度。

  马术俱乐部的那场闹剧,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

  涟漪,在各自的家族中,缓缓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