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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隆——!

  干清宫的地动山摇仍在继续,不祥的黑气如同一条条苏醒的毒蛇,从坚实的金砖地缝中疯狂蹿升,伴随着一阵阵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怨毒的龙吟悲鸣。

  龙床之上,刚刚苏醒的皇帝面色惨白如纸,在剧烈的晃动中几乎要被颠下床榻。

  大宗师魏禁周身气机勃发,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将所有震动与黑气死死地挡在龙床三尺之外,但他那张枯槁的老脸上,同样写满了对这超自然伟力的巨大震骇。

  “这……这究竟是何等妖邪?”魏禁运气护体,声音里带着无法遏制的惊疑不定。

  他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邪恶与古老,却完全无法理解其本质。

  混乱的中心,刚刚完成“摸尸”的沈浪,脑海中涌入了海量关于“龙脉邪祟”的恐怖真相。

  他成为了在场,乃至整个天下,唯一洞悉这场灾难本质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刀,语速极快但异常清晰地说道:“陛下,魏公公,这不是鬼神,是一种‘污染’!”

  这番话,如同一道清泉注入沸油,瞬间吸引了两人的全部注意力。

  “皇后献祭的,是她身负的凤脉,以此为钥匙,引动了深埋京城地下的龙脉怨气!”沈浪直接抛出从皇后记忆中获得的核心情报,用一种近乎于后世病理分析的口吻,将这玄之又玄的“邪祟”解释得清清楚楚。

  “这黑气本身没有实体,但它会侵蚀生灵,将其转化为只知杀戮的‘龙孽’!而且,它会传染!”

  在皇帝和宗师都束手无策的未知恐惧面前,沈浪化身为唯一的“专家”和“解说员”。

  这种极致的信息差带来的冷静与全知,瞬间将他的形象无限拔高。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刺耳声响。

  “砰!”

  一名浑身被黑气缠绕、双目赤红、皮肤上浮现出细密鳞片的御前侍卫,疯了一样撞破殿门冲了进来!

  他的速度与力量远超从前,眼中只剩下纯粹的、对生灵的无尽憎恨。

  “护驾!”魏禁爆喝一声,一掌隔空拍出。

  雄浑的掌力结结实实地印在了那“龙孽”的胸口,换做平时,足以将其轰成一滩肉泥。

  然而,那龙孽只是踉跄着后退几步,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竟毫发无伤地再次扑了上来!

  魏禁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发现对方悍不畏死,而且坚逾精钢!

  皇帝惊恐地看着自己最精锐的护卫变成了怪物,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绝望。他看向殿内唯一保持镇定的沈浪,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嘶哑地嘶吼道:“沈爱卿!你既知晓原委,定有解决之法!朕命你……不!朕求你,救救这大明,救救这京城!”

  沈浪毫不推辞,当即躬身:“陛下,事态紧急,需行雷霆手段!卑职需要节制宫中所有禁军、内卫乃至魏公公的权力,便宜行事!”

  “准!”皇帝没有丝毫犹豫,竟挣扎着从龙床之上坐起,一把解下悬于床头的、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天子剑”,用尽全身力气,塞到了沈浪手中!

  “见此剑如朕亲临!有违逆者,先斩后奏!京城安危,全系卿一身!”

  权力的巅峰体验!

  在最危急的时刻,皇帝主动让渡了最高指挥权。

  沈浪手持天子剑,名正言顺地成为了这座城市的“救世主”和“独裁官”。

  就在此时,越来越多的“龙孽”从殿外涌入,它们保留着生前的武技,但更加狂暴,且寻常刀剑难伤。

  魏禁虽强,却也陷入了被数名同级高手悍不畏死围攻的窘境。

  沈浪手持天子剑,并未亲自下场。

  他开启了从皇后那获得的天赋——【凤威】!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上位者威严的精神冲击,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所有冲入殿内的“龙孽”,动作齐齐一滞,眼中那疯狂的血色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迷茫!

  “魏公公!”沈浪暴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如同暮鼓晨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它们的要害并非头颅心脏,而是胸口那片新生的‘逆鳞’!那是邪气核心所在!”

  魏禁闻言,眼神一凝,再不浪费气力攻击他处。

  他身形一晃,避开一记狂暴的劈砍,掌风如刀,精准无比地轰在了一头龙孽胸口那片刚刚浮现的、巴掌大小的细密鳞片之上!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那坚逾精钢的龙孽,竟如同被击碎了核心的瓷器,整个身体轰然碎裂,化为一地随风飘散的黑灰!

  有效!

  魏禁精神大振,掌风呼啸,招招不离要害,不过数息之间,便将闯入殿内的数头龙孽尽数净化!

  他收掌而立,看着沈浪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一个后辈,而是看一个深不可测的、足以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同道。

  干清宫的混乱暂时得到了控制。

  沈浪走到殿门前,手持天子之剑,向外望去。

  只见皇城上空,那股不祥的黑气已如瘟疫般蔓延出高高的宫墙,如同拥有生命的墨汁,缓缓渗入京城那万家灯火的大街小巷。

  真正的浩劫,才刚刚开始。

  ……

  皇城之外,德胜门附近的一条繁华街道。

  一个正在巡逻的兵丁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到一缕微不可查的黑气,正从脚下的地砖缝里缓缓渗出,如同一条无形的小蛇,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自己的靴子。

  他愣了一下,晃了晃脑袋,只当是自己眼花了,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巡逻。

  他身边的同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更没有看到,他的眼底深处,一抹猩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握着刀柄的手指上,皮肤之下,似乎有几片细小的鳞片,正在隐隐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