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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清宫内,危机暂时平息,但殿外愈发凄厉的惨叫与混乱的厮杀声,如同不断拍打礁石的怒涛,预示着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皇帝虚弱地靠在龙床之上,大宗师魏禁则如一尊护法神像,侍立在侧。

  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手持天子剑的年轻人身上。

  这个刚刚被授予最高权柄的锦衣卫千户,成为了这座风雨飘摇的皇城中,唯一的定海神针。

  “传令下去,所有人员立刻向……”

  沈浪正准备下达指令,一个身穿重甲、资历深厚、身居高位的禁军统领(张统领)却排众而出,虽手持武器,但仍抱拳质疑,声如洪钟:

  “沈大人,末将只听兵符与圣旨行事。您虽手持天子剑,但调动全宫禁军兹事体大,还请陛下明发圣旨,我等才好……”

  他话音未落,沈浪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没有看他,而是直接对身旁的魏禁道:“魏公公,此人动摇军心,阻碍救灾,按战时律法,当斩。陛下授权我‘先斩后奏’,劳烦您代我执行。”

  话音平淡,却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每一个人的神魂之上!

  魏禁那双浑浊的眼皮微微一抬,一股大宗师的恐怖威压瞬间锁定张统领!

  后者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仿佛被一头远古凶兽死死盯住,双腿一软,几乎要当场跪下!

  龙床之上,皇帝此刻也反应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厉声呵斥:“混账!沈卿之令,即为朕令!再有违逆,朕诛你九族!”

  沈浪这才缓缓将目光移向那早已面如死灰的张统领,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现在,我需要你和你的部下,能听懂我的命令了吗?”

  张统领再不敢有半分迟疑,“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磕在冰冷的金砖之上,磕头如捣蒜,声音里充满了无法遏制的恐惧。

  “末将……遵命!末将遵命!”

  杀鸡儆猴,极致的权柄碾压!

  沈浪用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将潜在的程序性障碍彻底粉碎,建立起绝对的个人权威。

  他不是在“请求”或“商量”,而是在下达“命令”。

  在众将士还在为如何应对那些悍不畏死的怪物而手足无措时,沈浪已大步流星地走到大殿中央那副巨大的皇城沙盘地图前。

  他没有用指挥棒,而是直接拔出了那柄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天子剑!

  “噌——!”

  剑锋如龙,在地图上迅速划出三道清晰的、不容置疑的血色线条,将整个紫禁城分割为三个泾渭分明的区域。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霸道无比的剑锋所吸引,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听我号令!”沈浪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第一,自干清宫始,至神武门止,此为‘红色净化区’,也是我们的核心安全区。魏公公坐镇,所有幸存者向此收缩,不惜一切代价守住!”

  “第二,东西六宫,划为‘黄色缓冲区’。以小队为单位,利用地形节节抵抗,放弃死守!核心任务是‘拖延’与‘侦查’,并引导邪祟流向,不许它们冲击核心区!”

  “第三,前朝三大殿及以南区域,是‘黑色污染区’,暂时放弃!所有人员立刻撤出,并于交界处设置火墙,将其彻底隔离!”

  专业降维打击!

  在其他人还在想“怎么打”的时候,沈浪已经在思考“怎么管”。

  这种现代化的“战区划分”、“战略纵深”理念,瞬间将他的领导力与众人拉开维度级的差距,尽显运筹帷幄的统帅风范。

  就在众将士被这清晰无比的战略部署震得心神激荡,准备领命而去时,一名负责侦查的校尉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极致的恐惧,声音都在发抖。

  “大人!御花园……御花园的守卫全死了!不是被撕碎的,是一招毙命,脖子上有个细小的血洞,像……像被毒蛇咬了!”

  沈浪眉头紧锁,脑中那属于皇后的庞杂记忆飞速运转,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瞬间浮现出来。

  “不好!龙脉邪祟会与宿主生前的特质结合!”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普通禁军变成了只知蛮力的‘狂孽’,而那些大内密探、精锐刺客,则会变成……‘影孽’!它们保留了隐匿和暗杀的技巧,速度更快,更致命!”

  他立刻补充命令,声音传遍全场:“传令下去!所有小队,两人一组背靠背作战,分发铜镜,用光线照射所有阴影角落!影孽畏光!”

  持续的信息差优势!

  沈浪再次预判了敌人的行动模式,并给出了精准的克制方法。

  这不仅让危机感陡然升级,也让他“唯一知情者”的身份更加无可替代,所有人都只能依赖他的智慧。

  在初步稳定住皇城局势,将一道道指令有条不紊地传达下去后,沈浪转身,走回龙床之前。

  他对着刚刚缓过一口气的皇帝和面色凝重的大宗师魏禁,揭示了更深层的情报。

  “陛下,魏公公,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拖延时间。”他的声音平淡,却字字如山,“这场灾难并非无根之水,而是由一个作为‘节点’的‘人柱’在维持和放大。只要它不灭,这黑气便会源源不绝。”

  他伸出手指,指向地图上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阴森的角落。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摧毁这个位于冷宫深处的灾难源头,才能釜底抽薪,彻底解决问题。”

  ……

  京城,宁王府。

  府外,是愈发凄厉的惨叫与怪物们野兽般的嘶吼。

  府内,却异常安静。

  王府总管正焦急地指挥着家丁护卫,用巨石和滚油加固门窗,抵御街上越来越多的怪物。

  书房之内,宁王朱宸濠却异常镇定地用一方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

  他对窗外的惨叫充耳不闻,仿佛那只是恼人的蝉鸣。

  一名心腹谋士悄无声息地滑到他身后,低声道:“王爷,皇城大乱,京营失控,真是天赐良机!我们是否按原计划……”

  宁王冷笑一声,打断了他:“不,计划要改改。”

  他举起宝剑,借着烛火欣赏着剑刃上流转的寒芒,眼中闪烁着比外面那些龙孽更加危险的野心之火。

  “让这场‘瘟疫’再烧得旺一些,烧掉那些不该存在的人。等皇兄的烂摊子收拾不住时,本王再以‘救世主’的身份,率领京郊的三千铁甲入城‘清扫’,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