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泽回到酒店的时候,已是傍晚。

  云禅和顾宴殊几乎是把他架着带到了顾宴殊的房里。

  这是一间大套房,云禅把他按在沙发上坐好,还贴心地从冰箱里取了一瓶冰可乐递给他。

  “大明星今天拍摄累不累?”

  顾时泽觉得两人非常不对劲。

  他谨慎地拒绝了云禅的饮料。

  “还行,但今天上镜发现脸有点肿,六点过后不吃东西了哈。”

  “这次和你合作的那位非遗传承人,出名吗?”

  “当然!她可是上过央视节目的,在整个苗域都很有名的,当地人都以她为荣,今天她还夸我穿苗服好看呢。”

  云禅了然,给顾宴殊比了一个手势,顾宴殊拿起电话退到书房去了。

  酒店套房隔音效果很好,云禅坐在沙发另一侧,笑得像狐狸。

  “你后几天没安排吧。”

  “想不想去内苗玩玩?”

  顾时泽在云禅的忽悠下发了一条微博。

  记录了很多拍摄现场花絮,他首次尝试民族风格,帅出新高度,一发出去点赞评论分分钟过了万,他又在评论区真诚夸奖了苗域好风光,似有若无地透露出想去神秘的内苗参观的想法。

  在顾宴殊的运作下,这条微博很快冲上热搜,#顾时泽苗域风大片#,#顾时泽给我下蛊了#,#内苗外人勿近#,#顾时泽遗憾没有去到内苗#,#内苗——全球仅存的最后一块神秘净土#,等词条也爆了。

  很快,一位IP在苗域的粉丝评论冲上了前排。

  【@泽宝天下第一好:啊啊啊啊哥哥好帅!我我我我有办法带你去内苗,我爷爷和我都是内苗的人,我回去求求他,可以的话你让我爷爷带你进来,那我会吹一辈子的!求你了,一定要来内苗好吗?!】

  顾时泽亲自下场回复。

  【@顾时泽:真的吗?我真的好想去神秘的内苗看看,哪怕只有半天(流泪)(爱心)】

  他背后的经济公司联合杂志方,以热度为借口,再找到合作的非遗传承人为媒介,又给当地旅游局提供大量的素材和资金支持让官方出面协调,多重利诱下,内苗的人松了口。

  村长亲自放出的口风,可以进,但只能进一辆车的人。

  云禅没打算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三人商量了一下,就只进他们三个。

  云禅和顾宴殊乔装成顾时泽的工作人员。

  顾宴殊的新身份是保镖,给他准备了黑帽子黑墨镜和黑口罩,一身黑西装,他本来话就少,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云禅的身份是随行摄影师。

  顾宴殊给她买了一个很贵的专业相机,让她随便折腾。

  还好顾时泽长得好,上镜,怎么拍都行。

  云禅也用口罩帽子给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背了一个大的旅行包,问就是装的拍照设备。

  顾时泽左看右看,默默把口罩戴上了。

  和内苗的人车接头的地点选在了当地旅游局的办公楼。

  当地旅游局还煞有其事地拍了照,发了宣传视频。

  这也一定程度上保护了他们的安全。

  来接他们的人是一对父子,穿着苗绣的传统服饰,身材干瘦,皮肤偏黑,开车的是父亲,不会说普通话,儿子是来充当翻译的。

  旅游局一路把他们送到了内苗和外苗的边界处。

  这里有一条自下而上的河流,河水汹涌,浑浊不见底。

  过了这道河,就要驶入内苗的小路了。

  越往里走,路越难开。

  内路都是内苗的人用石头粗糙打磨后铺成的,很颠簸。

  路上的弯又多又窄又急,顾时泽坐在中间,倒来倒去,哎哟个不停。

  顾宴殊坐在最边上的位置,很镇定,微微跟随车辆行驶节奏身体晃动,偶尔车辆开得急了,他也会咳嗽几声。

  云禅倒是很习惯,她从小就住在山里,这样的路她已经走过十几年了。

  她煞有其事地拍摄起沿途的风景。

  看顾时泽实在是颠簸得难受,她提出和他换位置。

  车停了三分钟,趁换位置的间隙,她悄悄塞给顾时泽一张止晕车的符。

  不知道顾宴殊需不需要,但她还是单手拿着相机拍摄窗外,在车辆拐急弯的时候,身体顺势往顾宴殊身上倒,电光火石间把符塞进他裤子口袋里。

  不巧的是,她摸到了一样东西。

  冰冷的金属质感。

  是一把枪。

  顾宴殊自然能察觉到她放了东西,晕车的痛感瞬间减少了很多,他顺势扶了云禅一把,对视上后,两人默契地别开了眼。

  “你好像很适应这样的路呢。”

  坐在副驾驶的儿子偏过头来,对着云禅发问,他的普通话也不算标准,带着浓浓的口音。

  “干我们这一行的,上山下海,都习惯了。”

  云禅面不改色,拿着照相机咔咔拍。

  甚至把镜头对准了他的脸。

  男人偏过头躲开了。

  主驾驶的父亲忽然开口说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儿子回应他,语气有些不赞同,两人说的苗语,她听不懂。

  但她看到,父亲的衣领边,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蜈蚣,顺着他的脖子一路爬到耳后。

  几秒钟后,蜈蚣又缩回去了。

  苗人自古擅蛊,而下蛊需要媒介,他们就地取材,多选用虫子、蛇、老鼠等等不引人注目的小昆虫小动物,从出生起他们就会开始和这些小东西接触,大一点了就开始养蛊。

  出发之前,云禅给了两人一人一个荷包,里面有抵抗普通蛊虫的药材和符。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会负责顾宴殊的安危,临出发前还是给他手腕上拴了一根红线。

  红线拴在顾宴殊的脉络处,红线的另一头拴在她指尖。

  她划破顾宴殊的手和自己的手,两血交融,红线在血水里浸泡了半个时辰,她在他和自己手腕处都画了一个符,念过咒语后,红线和符都消失不见。

  但是只要她再念相应的咒语,勾勾手指头,她就能确定红线另一头人的方位。

  她纠结了很久要不要给顾时泽也拴上。

  红线一旦拴上了,这趟内苗之旅,顾时泽或多或少都能看见一些鬼怪。

  一是怕他一惊一乍打草惊蛇。

  二是看他平时傻白甜的样子,还是让他保持好奇即可,她可不想救了一个安安,转头还要再救一个顾时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