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师爷一想也是，哪有他当下属的，比县尊大人先事无巨细都知道的？
还是待会儿他和县尊大人一起知道，一起欢喜的好。
于是一笑，“你这大侄女一看就是个蕙质兰心的，没想到还这般能吃苦，真是难得。”
“放心，县尊大人自来随和，我待会儿也会在一旁，不会失礼的。”
“往这边走，这边更近些……”
一行人便随了田师爷继续往前走，终于走到县衙，再经后边儿的角门，进了内堂，顺利见到了县令于大人。
于大人五十来岁的年纪，又高又瘦，斯斯文文的。
不知道的怕是根本想不到他是一县的父母官，而只会当他是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
他正在长案前写着什么东西，不过可能写得不顺利，不但眉头紧紧缩着，地上还扔了好些个纸团。
但听得田师爷说有事禀报，于大人还是立刻缓和了脸色，“什么事，说吧。”
田师爷便笑道：“大人，大喜事啊！”
“这是金家湾的童生金光明，这是他大侄女。去年他大侄女无意得了一些不要水也能成活的旱稻种子，然后……”
就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了，末了笑道：“等这次再收获后，便有了上万斤的种子，可全县的百姓，乃至其他地方的百姓，都有救了啊。”
“所以学生才赶紧带了他们来面见您……”
于大人倒是不像刚才田师爷那般惊喜，还能平静的看向金光明和金初雪，“这事儿是真的吗？”
“那你们的第二批种子已经种下去多久了，长势如何？第一批亩产又如何，能有二三百斤吗？”
但他颤抖的手还是泄露了他此刻正极度激动的事实。
金光明忙笑，“回县尊，我们第二批种子已种下十来天，都已经发芽了。第一批亩产大概是四百斤左右。”
“算下来，比水稻也不差多少了，具体的，听我这大侄女跟您说吧……初雪别怕，好好跟县尊说即可。”
于大人见金初雪其实看不出多少怕来，还是笑道：“姑娘别怕，你比我大女儿应该还小些，跟我儿媳妇应该年纪相当。”
“你就把我当自家长辈就是了，不用紧张。”
金初雪对这位父母官的第一印象也不错，看得出他是个有内涵有休养的人。
笑道：“多谢大人，那我仔细跟您说啊。我们那种子也不是说一点水都不要，但确实只需要极少极少的水，再就是肥料也需要的。”
“我们第一批用的是草木灰和人畜粪便，因为只有两亩多，肥料相对还是很充足的。”
“现在第二批预测得几百亩，可能肥料便得不到保障，亩产也可能要下降一些了。但如果中途能下雨，也未必会下降，都只能随机应变。”
“再就是，这种子管理和收获时，也肯定比水稻更简便。不过中途授粉，还有其他一些注意事项，也得慢慢学。”
于大人这下是真再忍不住喜形于色了，“能亩产四百斤左右，还管理收获都比水稻简单，还想什么呢？”
“只要不需要太多的水，肥料都是可以想办法的，烧了草木灰沤嘛……我都还是不敢相信真有这样好的种子，真不是在做梦吗？”
田师爷笑道：“学生刚才也怕自己是在做梦，还偷偷掐了自己好几下，喏，大人您看。”
“这些都是我刚才给自己掐的……所以真得不能再真了！”
金光明也笑，“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敢欺骗县尊。您要是还不信，可以亲自去我们村里瞧一瞧……不是，我失言了。”
“我意思是，您可以派人去亲眼看一眼，我们村里乱糟糟的，可不敢奢望您能亲临。”
于大人眼角眉梢都是笑，“说得跟我多尊贵似的，我也是老百姓家的孩子，年轻时候也跟着父兄下过田的。”
“也就后来中了秀才，才没再下地，等中了举做了官后，更是再无机会，但也不是那等不知稼穑的。”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我一起去你们村里亲眼看看吧。要是几个月后，真能有上万斤的种子，可就大不一样了。”
说着吐了一口气，“我刚正在给府尊大人写信，希望府尊大人好歹想办法，给我们拨些赈灾粮来。”
“再不然，至少同意我开了县里的粮仓，把备用粮拿出来救百姓们的命。”
“但又知道两者府尊大人都不可能同意，朝廷根本没拨赈灾粮下来，他就算想给我们，也是有心无力。”
“动备用粮也是事关重大，一旦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对我也好，对府尊大人也好，都是灭顶之灾……”
金初雪这下明白地上为什么会那么多纸团了，这信怎么写都不对，可不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来了？
也说明于大人确实是个好官，不然何必这般纠结。
她之前还以为他是个不作为的，只要自己能活下去，管自己治下老百姓们怎么样呢。
现在看来，是她先入为主心存偏见了，他确实是天灾面前，心有力而余力不足……
田师爷已道：“学生如何不知道大人这些日子的为难和焦心，您都瘦了一大圈，每日都在自责救不了您的子民，救不了沿途逃难的百姓。”
“学生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里啊，幸好现在好了。”
于大人一拊掌，“是啊，现在好了，有希望了。只要有希望了，我就敢先斩后奏，动备用粮救老百姓们的命了。”
“你们叔侄今晚就留在县衙，明儿一早我随了你们一起回去吧。”
“等我亲眼看过你们的新秧苗后，再仔细打算。田师爷，男人们就交由你安顿了，务必得让大家好歹有饭吃，有地方睡。”
“女眷的话，就、就让人带去内院，请少奶奶帮着安置吧。夫人身子不好，就别打扰夫人了。”
金光明忙要推辞，“我们就不给县尊大人和少奶奶添麻烦了吧，现在回去完全还来得及。”
“且村里也还要准备一下，可从来没去过大人这般尊贵的客人，可、可不能出任何岔子的……”
还是待会儿他和县尊大人一起知道，一起欢喜的好。
于是一笑，“你这大侄女一看就是个蕙质兰心的，没想到还这般能吃苦，真是难得。”
“放心，县尊大人自来随和，我待会儿也会在一旁，不会失礼的。”
“往这边走，这边更近些……”
一行人便随了田师爷继续往前走，终于走到县衙，再经后边儿的角门，进了内堂，顺利见到了县令于大人。
于大人五十来岁的年纪，又高又瘦，斯斯文文的。
不知道的怕是根本想不到他是一县的父母官，而只会当他是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
他正在长案前写着什么东西，不过可能写得不顺利，不但眉头紧紧缩着，地上还扔了好些个纸团。
但听得田师爷说有事禀报，于大人还是立刻缓和了脸色，“什么事，说吧。”
田师爷便笑道：“大人，大喜事啊！”
“这是金家湾的童生金光明，这是他大侄女。去年他大侄女无意得了一些不要水也能成活的旱稻种子，然后……”
就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了，末了笑道：“等这次再收获后，便有了上万斤的种子，可全县的百姓，乃至其他地方的百姓，都有救了啊。”
“所以学生才赶紧带了他们来面见您……”
于大人倒是不像刚才田师爷那般惊喜，还能平静的看向金光明和金初雪，“这事儿是真的吗？”
“那你们的第二批种子已经种下去多久了，长势如何？第一批亩产又如何，能有二三百斤吗？”
但他颤抖的手还是泄露了他此刻正极度激动的事实。
金光明忙笑，“回县尊，我们第二批种子已种下十来天，都已经发芽了。第一批亩产大概是四百斤左右。”
“算下来，比水稻也不差多少了，具体的，听我这大侄女跟您说吧……初雪别怕，好好跟县尊说即可。”
于大人见金初雪其实看不出多少怕来，还是笑道：“姑娘别怕，你比我大女儿应该还小些，跟我儿媳妇应该年纪相当。”
“你就把我当自家长辈就是了，不用紧张。”
金初雪对这位父母官的第一印象也不错，看得出他是个有内涵有休养的人。
笑道：“多谢大人，那我仔细跟您说啊。我们那种子也不是说一点水都不要，但确实只需要极少极少的水，再就是肥料也需要的。”
“我们第一批用的是草木灰和人畜粪便，因为只有两亩多，肥料相对还是很充足的。”
“现在第二批预测得几百亩，可能肥料便得不到保障，亩产也可能要下降一些了。但如果中途能下雨，也未必会下降，都只能随机应变。”
“再就是，这种子管理和收获时，也肯定比水稻更简便。不过中途授粉，还有其他一些注意事项，也得慢慢学。”
于大人这下是真再忍不住喜形于色了，“能亩产四百斤左右，还管理收获都比水稻简单，还想什么呢？”
“只要不需要太多的水，肥料都是可以想办法的，烧了草木灰沤嘛……我都还是不敢相信真有这样好的种子，真不是在做梦吗？”
田师爷笑道：“学生刚才也怕自己是在做梦，还偷偷掐了自己好几下，喏，大人您看。”
“这些都是我刚才给自己掐的……所以真得不能再真了！”
金光明也笑，“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敢欺骗县尊。您要是还不信，可以亲自去我们村里瞧一瞧……不是，我失言了。”
“我意思是，您可以派人去亲眼看一眼，我们村里乱糟糟的，可不敢奢望您能亲临。”
于大人眼角眉梢都是笑，“说得跟我多尊贵似的，我也是老百姓家的孩子，年轻时候也跟着父兄下过田的。”
“也就后来中了秀才，才没再下地，等中了举做了官后，更是再无机会，但也不是那等不知稼穑的。”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我一起去你们村里亲眼看看吧。要是几个月后，真能有上万斤的种子，可就大不一样了。”
说着吐了一口气，“我刚正在给府尊大人写信，希望府尊大人好歹想办法，给我们拨些赈灾粮来。”
“再不然，至少同意我开了县里的粮仓，把备用粮拿出来救百姓们的命。”
“但又知道两者府尊大人都不可能同意，朝廷根本没拨赈灾粮下来，他就算想给我们，也是有心无力。”
“动备用粮也是事关重大，一旦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对我也好，对府尊大人也好，都是灭顶之灾……”
金初雪这下明白地上为什么会那么多纸团了，这信怎么写都不对，可不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来了？
也说明于大人确实是个好官，不然何必这般纠结。
她之前还以为他是个不作为的，只要自己能活下去，管自己治下老百姓们怎么样呢。
现在看来，是她先入为主心存偏见了，他确实是天灾面前，心有力而余力不足……
田师爷已道：“学生如何不知道大人这些日子的为难和焦心，您都瘦了一大圈，每日都在自责救不了您的子民，救不了沿途逃难的百姓。”
“学生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里啊，幸好现在好了。”
于大人一拊掌，“是啊，现在好了，有希望了。只要有希望了，我就敢先斩后奏，动备用粮救老百姓们的命了。”
“你们叔侄今晚就留在县衙，明儿一早我随了你们一起回去吧。”
“等我亲眼看过你们的新秧苗后，再仔细打算。田师爷，男人们就交由你安顿了，务必得让大家好歹有饭吃，有地方睡。”
“女眷的话，就、就让人带去内院，请少奶奶帮着安置吧。夫人身子不好，就别打扰夫人了。”
金光明忙要推辞，“我们就不给县尊大人和少奶奶添麻烦了吧，现在回去完全还来得及。”
“且村里也还要准备一下，可从来没去过大人这般尊贵的客人，可、可不能出任何岔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