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是真的吗？
林梦瑶打定了主意，赖着不走，硬是等到了下午茶。
刘阿姨端上点心花茶时，客厅里的空气已经紧绷得能勒死人。
林梦瑶端起茶杯，姿态优雅地轻嗅，笑意盈盈：“还是刘阿姨泡的茶好喝，这么多年味道都没变。周阿姨，您这儿就是比我们单位舒服。”
周婉琴眼皮都没抬，只从鼻子里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的目光落在宋秋锦身上，见她正安安静静地坐着，捻起一块云片糕小口吃着。
那姿态端庄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让人看不透半分心思。
“秋锦妹妹刚来京市，怕是不习惯吧？”林梦瑶终于将矛头对准了目标，话里藏着细密的针。
“我们这儿不比南方精致，尤其是在大院长大的，说话都跟机关枪似的，又快又直，你可别往心里去。”
言下之意，你就是个娇气敏锐、需要人捧着的南方姑娘。
宋秋锦咽下嘴里的糕点，抬眸，笑得温婉无害。
“还好，我很喜欢京市的风气，心胸开阔，不拘小节。林副团长说笑了，心直口快是爽朗，心思细腻也未必是坏事，正好互补嘛。”
她轻飘飘几句话，就将对方的暗讽化解于无形，反倒显得林梦瑶小家子气。
林梦瑶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
一旁的周婉琴端着茶杯，眼观鼻鼻观心，她倒想看看，这个被儿子突然带回来的姑娘，究竟有几分城府。
林梦瑶不死心，话锋一转，脸上浮现恰到好处的幽怨。
“说起来，砺峰哥这次任务也不知道何时回来。他以前每次走，都会特意叮嘱我多照顾周阿姨的，还会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我一把。”
“他说万一您有什么急事，我能第一时间过来帮忙……可这次走得急，什么都没交代。”
她意有所指地瞟向宋秋锦，眼神里满是炫耀和挑衅。
看，我才是这个家的半个女主人。
宋秋锦心里差点笑出声。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宣示主权的小儿科把戏。
但面上，她依旧温和，顺着对方的话轻声接道：“沈团长是军人，身不由己，任务为重。有林副团长这样可靠的妹妹替他分忧，他在部队也能更安心。周阿姨真是有福气。”
她一句话，直接将那点暧昧，死死地框在了“兄妹情”的牌匾下。
林梦瑶的脸色果然沉了下去。
谁要跟他当兄妹！
她咬了咬牙，决定下猛药，目光如针，直勾勾地刺向宋秋锦。
“感情好是好，就是我有时候真不太懂他。”她重重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以为我最了解他，可这次……”
“砺峰哥这个人，最欣赏独立坚强的女性，他说军人的妻子，得能撑起半边天，绝不能是那种需要人时时保护的菟丝花。”
话到此处，她骤然打住，故作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嘴。
“哎呀，你看我这张嘴！秋锦妹妹，我不是说你啊，我就是有感而发，你千万别介意！我这人说话太直了，你别多想。”
这番话，几乎是把“你宋秋锦就是沈砺峰最讨厌的类型”直接甩在了她脸上。
“林梦瑶！”周婉琴的脸色彻底阴沉，刚要开口训斥，“秋锦她还怀着身孕，不许胡说！”
宋秋锦却先一步放下了糕点，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甚至对周婉琴安抚地笑了笑：“阿姨，没关系。”
她抬起头，迎上林梦瑶那双写满挑衅的眼睛，唇角那抹温婉的弧度未变，眼底却像凝了一层薄冰。
“林副团长说得对。”
一开口，林梦瑶和周婉琴双双愣住。林梦瑶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以为她终于服软了，正要乘胜追击。
只听宋秋锦不疾不徐，声音清晰得像珠玉落盘。
“军人辛苦，他们的爱人确实需要非常坚强独立，要付出很多。”
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落在林梦瑶震惊的脸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所以，幸好我不是沈团长的爱人。”
林梦瑶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像一尊滑稽的蜡像。
“也不想成为他的妻子。”
周婉琴手里的茶杯微不可察地一晃，茶水溅出几滴。
“这样，就不用那么辛苦，也不用去符合他那套严苛的标准了。”
“我来这里，只为安稳生下孩子，这是我身为母亲的责任。”
“孩子落地，我就会离开。”
“所以，林副团长不必为我担心，更不必替沈团长想不通。你和他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若你符合他的标准，那该是他的福气，与我无关。”
这番话，没有一个脏字，却比最响亮的耳光还要狠辣。
林梦瑶精心策划的所有试探、所有机锋、所有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在宋秋锦这番坦荡到残忍的宣言面前，碎得像个笑话。
她摆开阵仗，准备与情敌决一死战。
结果人家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甚至连她守护的阵地都懒得踏足。
这种感觉，是极致的羞辱。
林梦瑶的血气“轰”地一下冲上头顶，脸颊涨得紫红，身体都开始发抖。
“你……你胡说八道！”她猛地站起，声音尖利得刺耳。
“你怀着砺峰哥的孩子，住在他家里，你跟我说你不想当他爱人！你骗谁！你以为谁会信！”
“我没有骗人，句句属实。”宋秋锦的表情自始至终波澜不惊，透着一种几乎漠然的平静。
“至于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
说完，她转向周婉琴，露出一丝歉意的微笑：“阿姨，不好意思扰了您的清净。我有些乏了，想回房休息。”
“去吧，快去休息，好好歇着。”周婉琴如梦初醒，连忙点头。
她看着宋秋锦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全然的震惊与欣赏。
好一个看着柔弱的姑娘！身体里竟藏着这般雷霆万钧的力量！
不吵不闹，三言两语，就让林梦瑶所有的刁难变成了自取其辱。
宋秋锦站起身，甚至还对脸色煞白的林梦瑶微微颔首，权当告辞。
而后，她转身回了东厢房。
自始至终，她的背脊都挺得笔直，像一株迎着风雪也绝不弯折的翠竹。
客厅里，死寂一片。
只剩下脸色惨败如鬼的林梦瑶，和眼神复杂到极点的周婉琴。
周婉琴看着失魂落魄的林梦瑶，心里第一次生出厌烦。
以前只觉得这姑娘活泼大方，今天这么一看，心胸、气度、手段，样样都上不得台面。
再想想宋秋锦那番话，周婉琴的心思活络开了。
她说孩子落地就离开……
是真的吗？
那她儿子沈砺峰，又在想什么？
林梦瑶打定了主意，赖着不走，硬是等到了下午茶。
刘阿姨端上点心花茶时，客厅里的空气已经紧绷得能勒死人。
林梦瑶端起茶杯，姿态优雅地轻嗅，笑意盈盈：“还是刘阿姨泡的茶好喝，这么多年味道都没变。周阿姨，您这儿就是比我们单位舒服。”
周婉琴眼皮都没抬，只从鼻子里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的目光落在宋秋锦身上，见她正安安静静地坐着，捻起一块云片糕小口吃着。
那姿态端庄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让人看不透半分心思。
“秋锦妹妹刚来京市，怕是不习惯吧？”林梦瑶终于将矛头对准了目标，话里藏着细密的针。
“我们这儿不比南方精致，尤其是在大院长大的，说话都跟机关枪似的，又快又直，你可别往心里去。”
言下之意，你就是个娇气敏锐、需要人捧着的南方姑娘。
宋秋锦咽下嘴里的糕点，抬眸，笑得温婉无害。
“还好，我很喜欢京市的风气，心胸开阔，不拘小节。林副团长说笑了，心直口快是爽朗，心思细腻也未必是坏事，正好互补嘛。”
她轻飘飘几句话，就将对方的暗讽化解于无形，反倒显得林梦瑶小家子气。
林梦瑶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
一旁的周婉琴端着茶杯，眼观鼻鼻观心，她倒想看看，这个被儿子突然带回来的姑娘，究竟有几分城府。
林梦瑶不死心，话锋一转，脸上浮现恰到好处的幽怨。
“说起来，砺峰哥这次任务也不知道何时回来。他以前每次走，都会特意叮嘱我多照顾周阿姨的，还会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我一把。”
“他说万一您有什么急事，我能第一时间过来帮忙……可这次走得急，什么都没交代。”
她意有所指地瞟向宋秋锦，眼神里满是炫耀和挑衅。
看，我才是这个家的半个女主人。
宋秋锦心里差点笑出声。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宣示主权的小儿科把戏。
但面上，她依旧温和，顺着对方的话轻声接道：“沈团长是军人，身不由己，任务为重。有林副团长这样可靠的妹妹替他分忧，他在部队也能更安心。周阿姨真是有福气。”
她一句话，直接将那点暧昧，死死地框在了“兄妹情”的牌匾下。
林梦瑶的脸色果然沉了下去。
谁要跟他当兄妹！
她咬了咬牙，决定下猛药，目光如针，直勾勾地刺向宋秋锦。
“感情好是好，就是我有时候真不太懂他。”她重重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以为我最了解他，可这次……”
“砺峰哥这个人，最欣赏独立坚强的女性，他说军人的妻子，得能撑起半边天，绝不能是那种需要人时时保护的菟丝花。”
话到此处，她骤然打住，故作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嘴。
“哎呀，你看我这张嘴！秋锦妹妹，我不是说你啊，我就是有感而发，你千万别介意！我这人说话太直了，你别多想。”
这番话，几乎是把“你宋秋锦就是沈砺峰最讨厌的类型”直接甩在了她脸上。
“林梦瑶！”周婉琴的脸色彻底阴沉，刚要开口训斥，“秋锦她还怀着身孕，不许胡说！”
宋秋锦却先一步放下了糕点，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甚至对周婉琴安抚地笑了笑：“阿姨，没关系。”
她抬起头，迎上林梦瑶那双写满挑衅的眼睛，唇角那抹温婉的弧度未变，眼底却像凝了一层薄冰。
“林副团长说得对。”
一开口，林梦瑶和周婉琴双双愣住。林梦瑶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以为她终于服软了，正要乘胜追击。
只听宋秋锦不疾不徐，声音清晰得像珠玉落盘。
“军人辛苦，他们的爱人确实需要非常坚强独立，要付出很多。”
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落在林梦瑶震惊的脸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所以，幸好我不是沈团长的爱人。”
林梦瑶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像一尊滑稽的蜡像。
“也不想成为他的妻子。”
周婉琴手里的茶杯微不可察地一晃，茶水溅出几滴。
“这样，就不用那么辛苦，也不用去符合他那套严苛的标准了。”
“我来这里，只为安稳生下孩子，这是我身为母亲的责任。”
“孩子落地，我就会离开。”
“所以，林副团长不必为我担心，更不必替沈团长想不通。你和他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若你符合他的标准，那该是他的福气，与我无关。”
这番话，没有一个脏字，却比最响亮的耳光还要狠辣。
林梦瑶精心策划的所有试探、所有机锋、所有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在宋秋锦这番坦荡到残忍的宣言面前，碎得像个笑话。
她摆开阵仗，准备与情敌决一死战。
结果人家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甚至连她守护的阵地都懒得踏足。
这种感觉，是极致的羞辱。
林梦瑶的血气“轰”地一下冲上头顶，脸颊涨得紫红，身体都开始发抖。
“你……你胡说八道！”她猛地站起，声音尖利得刺耳。
“你怀着砺峰哥的孩子，住在他家里，你跟我说你不想当他爱人！你骗谁！你以为谁会信！”
“我没有骗人，句句属实。”宋秋锦的表情自始至终波澜不惊，透着一种几乎漠然的平静。
“至于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
说完，她转向周婉琴，露出一丝歉意的微笑：“阿姨，不好意思扰了您的清净。我有些乏了，想回房休息。”
“去吧，快去休息，好好歇着。”周婉琴如梦初醒，连忙点头。
她看着宋秋锦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全然的震惊与欣赏。
好一个看着柔弱的姑娘！身体里竟藏着这般雷霆万钧的力量！
不吵不闹，三言两语，就让林梦瑶所有的刁难变成了自取其辱。
宋秋锦站起身，甚至还对脸色煞白的林梦瑶微微颔首，权当告辞。
而后，她转身回了东厢房。
自始至终，她的背脊都挺得笔直，像一株迎着风雪也绝不弯折的翠竹。
客厅里，死寂一片。
只剩下脸色惨败如鬼的林梦瑶，和眼神复杂到极点的周婉琴。
周婉琴看着失魂落魄的林梦瑶，心里第一次生出厌烦。
以前只觉得这姑娘活泼大方，今天这么一看，心胸、气度、手段，样样都上不得台面。
再想想宋秋锦那番话，周婉琴的心思活络开了。
她说孩子落地就离开……
是真的吗？
那她儿子沈砺峰，又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