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砚打下了獐子,而且还是两只,刘狗剩下意识地不肯相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而村尾传来的一声声惊叹,让他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他不甘地想要反驳,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什么?

  说他上午跟踪了沈砚?

  还是说沈砚压根儿就没上山?

  可那两只獐子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敢上去质疑,下一秒就会被村民们的耻笑声淹没。

  “为什么?他根本没上山啊!”刘狗剩失声叫道。

  他双眼死死盯着沈砚和李朔带回来的猎物,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他虽不是猎户,但也知道猎取獐子的难度有多高。

  獐子这种畜生,可比那些野鸡、野兔难度更大。

  它们天生胆小,却感官灵敏,那鼻子灵得跟鬼似的。

  几百步外,一旦有人的气味或是风吹草动,一转眼就能钻进山林消失不见。

  它们常年栖息在密林深处,行走之间悄无声息,很难发现踪迹。

  想要打到这玩意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要么得有上等猎狗,鼻尖能闻三里骚,一路去追、去撵,把这畜生堵到绝路上。

  要么就得是顶尖猎户,会寻踪觅迹,在它们常出没的险道上布下绝户套,还得耐心蹲上几天几夜。

  刘狗剩越想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

  “沈砚那厮凭什么?他一不是顶尖猎户,二又没有猎狗。”

  一时间,刘狗剩只觉得脑子晕成了一团浆糊。

  懵了!

  真的看不懂沈砚!

  那厮可是跟他一起撒尿和泥长大的。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一个不学无术的泼皮,怎么可能会打猎,牛皮也不能这样吹啊?

  可要说那厮不会打猎吧?

  昨天是粮肉满车,今天又是两只獐子。

  这战绩,连村里的老猎户都自愧不如。

  见鬼!

  真是见鬼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琢磨了一下,刘狗剩把心一横,跟着几个闲汉走了过去。

  另一边。

  进了村的李朔此时风头无两。

  他特意让沈砚将獐子从背篓里拿了出来,分别扛在两边肩膀上。

  双手则是抓着獐子两脚,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如同一头高傲的雄狮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这场面,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那两只獐子是他打的。

  “难怪不把獐子装进背篓里,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沈砚走在后面,不由得暗自发笑,

  村里人远远看着,议论纷纷,眼里的羡慕是呼之欲出。

  同龄的几个小姑娘更是心潮澎湃,就像看着一个英雄凯旋而归。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凑了上来。

  “朔子,这两只獐子是你抓的吗?真是好本事!”

  李朔听闻,身子一侧,将后面的沈砚让了出来。

  “我哪儿有这本事?两只獐子都是砚哥儿打的,我就跟着干干苦力罢了。”

  一时间,数道目光齐刷刷看向沈砚,其中充斥毫不掩饰的震惊。

  又是沈砚?

  昨天打猎换了一车粮肉物资,今天又打到两只獐子,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可进山打猎这种事,一次可以是运气,总不能连着两次都是运气吧?

  震惊之余,众人看向沈砚的目光悄然变了几分。

  “好啊,看来沈家这小子天生是个猎户的料。”

  “那可不,里正家的大郎进了几次山都没抓到獐子,却被这沈家小子一次抓了俩。”

  “听说獐子肉一点儿都不骚,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獐子肉算啥,麝香囊才是好宝贝。”

  “嘿,差点儿忘了,那两只獐子有没有雄獐?”

  ......

  这两只獐子看上去差不多有三十斤重。

  三十斤啊!

  就算顿顿吃那也得一个月才能吃完。

  眼下这年景,谁家能这样吃肉?

  这不得活成神仙了!

  一想到沈砚往后顿顿都有肉吃,一些人就不争气得流下了口水。

  紧接着,众人眼中的羡慕更加强烈了。

  就在这时,刘狗剩也跟着几个闲汉凑了过来。

  正好就听见有人发问。

  “朔子,这两只獐子你们是在哪儿猎的?”

  “对啊,跟大伙讲讲,我们也想去碰碰运气。”

  “獐子可不好打,你们是怎么打到的?”

  几个问题下来,人群逐渐变得安静了。

  纵然他们不是猎户,也想听个所以然出来。

  李朔正要开口,却是留了个心眼,扭头看了一眼。

  领会了沈砚的眼色,他才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

  “这獐子还能在哪儿?当然是后山了。”

  “你们不知道,我和砚哥儿也是在山里走了大半个时辰,脚都快冻僵了,才发现了獐子的踪迹。”

  “说时迟那时快,砚哥儿一手拿弓一手搭箭,我都没反应过来,两只獐子就被**了。”

  这话一出,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李朔是实话实说,没有丝毫夸大,可这听在众人耳中就没这么简单了。

  跟他们了解到的完全不一样啊!

  刘狗剩先前自吹自擂的时候,可没少贬低沈砚。

  当着村里众人的面打包票,说沈砚没有进山,还说沈砚压根儿不会打猎。

  可谁能想到李朔一开口,打脸就来得如此之快。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站在后面的刘狗剩。

  人家在山里走了大半个时辰,你说没进山?

  人家亲手射杀两只獐子,你说不会打猎?

  打脸!

  赤裸裸的打脸!

  饶是刘狗剩这样的泼皮无赖,也被气得脸色涨红。

  以往他信口开河,反复无常,即便被人骂几句也是笑呵呵的。

  可今天他鲜有地说了一次真话,竟然没人相信。

  “我说得都是真的!”刘狗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然而很快,他就抵不住那一道道充斥着鄙夷、嘲讽以及不屑的目光,狼狈离开。

  “他说啥了?他刚也没说话呀?”李朔一头雾水。

  沈砚则是盯着刘狗剩的背影,眼神玩味。

  刘狗剩刚才的反应,再加上众人脸上的神态,他大概猜到了一些东西。

  是因为上次没让他拿走野鸡,所以记恨在心,开始搞事情了?

  行吧,渣滓一样的小人物。

  既然不想安分,下次就顺手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