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微臣有罪,微臣也是不得已,这才隐瞒实情。”

  江玄宴时不时的补刀。

  方鹤安不知道他手上到底握了多少证据。

  也不知道郑家跟江玄宴还密谋了什么。

  所以,他决不能再站在怀王阵营。

  得将怀王先推出去:

  “陛下容禀,鲁西一战中,户部送到前线的粮食,确实不够将士们吃。”

  “粮食及少,只够将士们吃十日。”

  方鹤安垂着头。

  江玄宴忽的笑出了声:

  “方将军的意思是,十万石这个数目还是查少了是么。”

  方鹤安敢说怀王给他运了很多粮食么。

  他不敢,若是说了,皇帝第一时间就会怀疑他事先就跟怀王勾结。

  否则方静怡怎么会成为怀王侧妃。

  豁出去手下的势力,与被怀疑结党营私相比。

  方鹤安知道该如何选择。

  “是这样没错。”方鹤安攥紧了手掌。

  丞相李甫立马站出列:

  “陛下,臣等都已经听明白了。”

  “贪墨军中粮饷乃是大罪,还请陛下命人宣怀王进宫对峙。”

  这些年大明的战役颇多,最近的一战便是鲁西大战。

  所以,方鹤安才会被先宣进宫问话。

  这一问,还真就问出了不同。

  李甫知道皇帝这是要拿方鹤安开刀了。

  方鹤安既然选择将怀王抛出来,那么就证明他也做好了将自己势力献出来的准备。

  “曹吉祥,将怀王压进宫。”

  皇帝拂袖。

  他用的是压这个字。

  足矣看出他有多愤怒。

  “是。”曹吉祥领命,带着侍卫一同去怀王府压人。

  一炷香后,怀王灰白着一张脸被压进了金銮殿。

  一进来他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方鹤安,后牙槽都快要咬碎了。

  心道方鹤安还是出卖了他,关键时刻,选择将他先推出去。

  可见此人从来都不可信。

  “怀王,你给朕老实交代,鲁西一战,你给前线划了多少粮草,具体送过去了多少。”

  当初本朝跟高丽开战。

  因为对方来势汹汹,此战又占据凤凰关,至关重要,所以皇帝让户部给前线将士划了二十五万石粮草。

  江玄宴刚刚上奏的折子上说怀王只给鲁西送了十万石,方鹤安说十万石都不到。

  那么,究竟送了多少,只有怀王自己知道。

  “陛下,老臣糊涂。”

  奏章甩在殿下。

  怀王知道是郑家出卖了他。

  不过没关系的。

  他可以把手底下的几个官员推出去,左右罪不至死。

  “那你就是承认当初送到鲁西的粮草不足十万石了?”

  皇帝怒斥:

  “你真是丧心病狂!”

  鲁西一战有多重要朝中谁人不知。

  怀王克扣粮草克扣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倘若因为粮草导致本战战败,大明会伤一半的气运。

  “怎么可能,臣得知的消息是,户部送去鲁西的粮草有足足十万石。”

  怀王咬牙:

  “陛下明鉴,都是臣管教不利,这才导致手底下的人出了这样的纰漏。”

  “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臣得知的数目,确实是十万石啊。”

  这个方鹤安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不帮自己说话也就算了。

  怎么还谎报粮草数量。

  “这就有意思了。”

  江玄宴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方鹤安猛的抬头看着他,手指捏的咯吱咯吱作响。

  他上了江玄宴的当了!

  江玄宴刚刚是故意炸他的。

  利用他心虚,再加上对那些食人怪的忌惮,扰乱了他的心神。

  “方将军,莫非刚刚是一时口误,说错了?”

  江玄宴的眼神丝毫都不退缩:

  “多次欺君,可是重罪。”

  方鹤安再想反悔,也已经晚了。

  江玄宴给他设下了重重埋伏,容不得他反悔。

  “请陛下明鉴。”

  方鹤安死死的咬着牙关。

  手撑在地面,磕头:

  “臣没撒谎,送到前线的粮草,不足十万石。”

  “你撒谎!你为何要害本王。”

  方鹤安一口一个不足十万。

  怀王破口大骂:

  “方鹤安你这个小人,你竟敢落井下石。”

  “怎么,真当本王要被惩处了么,本王从未贪墨粮饷。”

  “那都是刘达跟王翰做的,本王之所以瞒着没说,不过是有把柄被他们握在手上。”

  怀王眼底被阴鸷填满。

  他已经提前知道了粮饷的事暴露了,将事情都安排好。

  又命人给王翰刘达传信,让他们主动在金銮殿上认罪。

  而自己,顶多算个管教不利,纵容隐瞒之罪,爵位绝不会丢。

  可方鹤安这话让他着实恼怒。

  稍有不慎,便会窜了跟刘达王翰提前对好的口供。

  “陛下饶命,都是臣等有罪。”

  怀王到了,一直跪着的刘达跟王翰认罪了:

  “都是臣等犯下大错。”

  “陛下,老臣是冤枉的啊,老臣不过是数月前在醉春楼弄死了一个良家女。”

  “被王翰跟刘达威胁,本王害怕坏了名声,这才帮着他们隐瞒,求陛下明鉴。”

  怀王也哀嚎。

  这些年他贪墨粮饷的事一直做的都很小心。

  刘达跟王翰是他使力提拔上来的。

  如今他们帮自己挡罪,自己也不算亏待他们。

  “陛下明鉴,那些证据只能证明是本王帮着隐瞒,无法证明那些银钱到了本王手上。”

  怀王继续哀嚎:

  “本王冤枉啊。”

  “倘若陛下不信,可命人搜查怀王府。”

  就算搜,也搜不到任何脏物。

  因为怀王早就把那些东西转移了。

  “够了。”

  三个人一起喊叫,皇帝被吵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朕最后再问你们一遍,运送到鲁西的粮草,究竟有多少!”

  “十万!”

  “不足十万!”

  刘达王翰跟方鹤安异口同声的回答。

  生怕谁说晚了被对方抢占先机。

  “方将军,做人要诚实,你怎的能如此撒谎。”

  刘达的脸都憋红了。

  他跟王翰帮怀王挡罪,倘若方鹤安一直咬死了不足十万这个供词。

  那么就没法达成一致,无法将怀王摘出来。

  “就是不足十万,本将没撒谎。”

  方鹤安知道怀王在想什么。

  不外乎是怨恨他,想着事后怎么对付他。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先让自己脱离泥潭,不能让皇帝怀疑,这才是关键。

  “你撒谎,明明就是十万石。”

  王翰小眼睛瞪着:

  “你说运到前线的粮草不足十万。”

  “那你是怎么在短短一个月中弄到几十万石粮草供给军中将士的?”

  “本将自会像陛下交代,何须同你们啰嗦。”

  方鹤安沉着脸:

  “你们贪墨粮饷都是有罪之人。”

  “一群有罪之人的话,怎可听信。”

  “你们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谁又相信,毕竟你们认罪了不是么。”

  方鹤安一张嘴也是会说的很。

  睁着眼睛说瞎话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王翰跟刘达对视一眼,恼羞成怒,一个没忍住,竟直接扑向方鹤安:

  “方鹤安,你这个小人。”

  “你敢撒谎污蔑我们,忠信侯府一门,惯会出懦夫!”

  他们口不择言。

  毕竟怀王提前知会过他们,说方鹤安归顺了他。

  如今临阵反戈,方鹤安咬死了不松口,分明是想致怀王于死地。

  如此,他们还顾忌什么。

  王翰刘达扑过去撕扯方鹤安。

  方鹤安也不是吃素的,下意识的一手挥开一个,双方竟是在金銮殿大打出手。

  简直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