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赵嬷嬷都要被吓死了。

  她尖叫着靠在桌角旁,死死的捂着自己的眼睛。

  但脑海中却倒映着方静怡哀怨的眼神跟那颗头颅。

  “救命啊,死人了。”

  卧房中丢进来的是方静怡的脑袋。

  寿安堂的院子中就更热闹了。

  是方静怡的断手断脚以及一堆内脏。

  腥臭味到处都是,丫鬟婆子一边躲闪一边捂着嘴干呕。

  “快去找侯爷。”

  赵嬷嬷惊魂不定,又怕老夫人直接被吓死了她要殉葬。

  哆嗦着爬起来喊了一嗓子,跪着去拉老夫人:

  “老夫人,您没事吧。”

  外面风大。

  风拍打着门厩,吹的咯吱咯吱作响。

  像是小鬼在呐喊狂欢。

  “静,静怡。”

  老夫人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嘴角不知不觉就歪了。

  “老夫人,您别吓老奴。”

  赵嬷嬷听老夫人说话都结巴了。

  手脚并用的爬到老夫人跟前,待看见她歪了的嘴角,有些崩溃:

  “快来人啊,去喊大夫,老夫人不好了。”

  若是不及时救治,只怕老夫人要中风偏瘫。

  “咕噜咕噜。”

  赵嬷嬷喊的大声。

  但寿安堂现在已经是一盘散沙,一团混乱。

  根本就没人搭理她。

  风吹进卧房,吹的那颗人头继续在地上转动。

  竟好似是追着赵嬷嬷跟老夫人靠近。

  老夫人吓的开始翻白眼,眼泪无意识的顺着眼尾落下,四肢崩的直直的,挺尸一样。

  青玉轩,方鹤安正焦头烂额的处理孔家一事。

  他卖了孔巡跟孔家,孔巡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竟威胁上了他。

  他咬紧牙关,综合考虑下给胡人传信。

  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会主动联系胡人,毕竟每联系一次,就会有暴露的概率。

  但这样做,确实能解他的燃眉之急。

  “侯爷,寿安堂出事了。”

  刚将信件写好准备叫影杀传出去。

  就听见影杀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出什么事了。”

  方鹤安还当是老夫人又闹脾气等着他去哄,没什么耐性,想叫影杀打发了。

  可下一瞬,影杀竟是直接冲进了卧房:

  “侯爷,大姑奶奶死了。”

  “怀王命人将大姑奶奶的尸体大卸八块,于刚刚丢进了侯府各地。”

  “包括老夫人的寿安堂。”

  “怀王竟敢!”

  方鹤安惊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满脸阴鸷,眼底带着刺骨的森冷:

  “他竟敢如此做!”

  原以为怀王看在孩子的份上不会动手。

  待缓和一下,他们还能继续合作。

  没想到怀王竟然撕破脸。

  “侯爷,老夫人被吓的浑身抽搐,赵嬷嬷说若是不请欧阳神医来,只怕老夫人会中风。”

  影杀又赶紧说。

  每说一句,都让方鹤安头大:

  “那还等什么呢,去让萧唤云请欧阳邑。”

  “是。”

  萧唤云曾说欧阳邑不会再来方家看诊。

  影杀也知道,但也不能真的让老夫人中风了。

  不然,这会影响方鹤安的爵位。

  毕竟方家二房跟三房都跟大房离心不合。

  老夫人病倒了,二房三房的人只怕会动心思。

  行云院,佩兰跟冷琴正绘声绘色的把侯府的乱状学给萧唤云听。

  “夫人,寿安堂大乱。”

  “老夫人只怕会中风。”

  “要让欧阳神医来么。”

  “府中这么乱,咱们出去避一避也好。”萧唤云放下手上的茶盏。

  将斗篷裹紧,她站起身:

  “现在还不能让老夫人倒下。”

  时机不到。

  最起码得等到三月科考后再动手。

  否则方鹤安一定会将注意力打到二房三房那边,对付方全方江。

  “那婢子扶您出去。”

  佩兰点点头,搀扶着萧唤云。

  影杀来的时候,萧唤云佯装震惊眼尾发红,怒斥怀王:

  “怀王府竟如此草菅人命,天理不容。”

  “我这就去请欧阳神医,如论如何,不能让母亲再出事。”

  说罢,她便匆匆离开方家,将烂摊子全丢给方鹤安,让方鹤安自己头大。

  萧唤云这一去,足足两炷香,但欧阳邑却没请回来,但好在她提前命人带回了欧阳邑给的药丸。

  “母亲,您怎么样了。”

  欧阳邑不愧是神医,方鹤安将那枚药丸命赵嬷嬷给老夫人服下。

  没多久,老夫人嘴也不歪了,身子也不抽搐了,幽幽转醒。

  只是,她眼神呆滞,瞳孔无神,像是丢了魂一样:

  “安儿,你妹妹死了。”

  “母亲,对不起。”

  方静怡死了。

  方鹤安还是有点愧疚的。

  但也只是一点点。

  谁让方静怡自己作死。

  “那可是你唯一的妹妹,是你的亲妹妹。”

  方鹤安的反应让老夫人有些心寒。

  她眼珠子转了转,想起方静怡的脑袋,忍不住干呕:

  “呕。”

  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就算了。

  偏生方静怡被大卸八块,头都砍掉了。

  这怎能不叫人恶寒。

  “母亲,您别激动。”方鹤安真怕老夫人被气死了。

  那样对他就不利了,赶紧给老夫人拍背:

  “儿子一定会给静怡报仇的。”

  “报仇又有什么用,你妹妹死了,死了!”老夫人怒吼:

  “你成日忙这个,忙那个,竟然连自己亲妹妹的生死都不顾。”

  “来日若我也这般,你是不是也要舍弃我。”

  老夫人现在才知道。

  方静怡原本是不用死的,只不过是方鹤安不愿意让自己冒险救她。

  所以,怀王才恼怒,杀了方静怡。

  “母亲,儿子有儿子的难处,况且是静怡她自己不安分给怀王妃下毒。”

  老夫人责怪。

  方鹤安不愿意听,神色淡了不少:

  “因为静怡胡闹,郑家跟咱们家结仇,还得罪了怀王,让他虎视眈眈。”

  “难道这些烂摊子母亲以为儿子都不用处理么。”

  方鹤安根本不会心疼老夫人。

  或者说,不用他自己出力费神安抚老夫人乃至给好处,他自然无感没所谓。

  但涉及到他自己了,他倒是会反驳会反抗,不愿意让老夫人道德绑架:

  “母亲没事便好,儿子还要处理那些烂摊子。”

  “赵嬷嬷,照顾好母亲。”方鹤安眼神凉薄。

  那种凉薄是从他骨子中散出来的,叫赵嬷嬷这个下人都觉得心惊。

  “是。”她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老夫人见方鹤安要走,手撑在床边,眼睛充血:

  “这些年我含辛茹苦,你这样做对的起我么,对的起你父亲么。”

  “够了母亲!这些年谁不辛苦,谁不是为了方家的爵位奔波。”

  方鹤安背对着老夫人:

  “儿子体谅母亲,母亲也请体谅儿子。”

  “还有,母亲是为了方家奔波操劳,并非全然为了儿子。”

  “还请母亲不要把一切都加注在儿子身上。”

  “安儿,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方鹤安的转变叫老夫人不敢置信:

  “你以前明明说我是家中最辛苦的,你对萧唤云是这么说的。”

  “母亲也说了那是对萧氏。”方鹤安理所应当。

  媳妇娶进门,他为了给对方洗脑,自然会歌颂自己老母亲的劳苦功高。

  但压榨的对象若是换做他自己,那他可就不认了。

  “侯爷,不好了,宫里出事了。”

  方鹤安不屑争辩后宅之事。

  男人,原本就是压榨跟不公正条例下的受益者。

  他们说上一句,比后宅女子斗三年都管用。

  老夫人被说的哑口无言,方鹤安迈开步子又要走。

  影杀急匆匆的赶到,一看见方鹤安,便压低声音:

  “半柱香前,怀王被暴勾结顺平王余孽,如今怀王府已经被江玄晏带兵抄了。”

  “江玄晏!”听到江玄晏的名字,方鹤安往后倒退两步。

  又是江玄晏,他怎么总是跟自己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