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秋提着一盏蝴蝶形状的琉璃灯,款步走了过来,灯影映在她脸上,显得格外柔媚。

  见她身边的李宴安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见过二殿下。”

  宋元秋的身边,是顾淮书。

  她挽着他的手臂,笑得甜腻:“阿姐,你和殿下也来逛灯会吗,天啊,你们衣服的颜色好相配,我和淮书哥哥也来逛逛。”

  她故意将“淮书哥哥”四字咬得极重,说着松开顾淮书的手臂,就想上前去挽宋锦时的手。

  宋锦时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偷瞄了眼旁边的顾淮书,匆忙行礼。

  宋元秋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顾淮书的目光落在宋锦时身上,她今日穿得素净,却比往日那些浓妆艳抹的样子更显清丽,只是那双眼睛里,再没有了过去看他时的炽热和痴迷,只剩下疏离和淡漠。

  他再按捺不住了,心中莫名窜起一股愤怒,他们竟一起逛灯会:“宋锦时,胆子还真是大啊,这是不是与外人私会?”

  宋锦时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解释道:“世子误会了,我与殿下只是恰巧在此遇见,并无其他。”

  李宴安上前一步,挡在宋锦时身前,从容不迫地看向顾淮书:“顾世子这话言重了,我与阿锦相识多年,偶遇赏灯罢了,谈何私会?倒是世子,对自己的妻子如此咄咄逼人,失了风度。”

  顾淮书被李宴安的话噎得一窒,脸色更加阴沉,他死死盯着宋锦时,那眼神像是在质问她为何总是与李宴安牵扯不清。

  宋元秋见状,连忙上前挽住顾淮书的胳膊,柔声细语道:“世子,阿姐许是真的只是偶遇,你别生气了,仔细伤了身子,我们还是去那边看看吧,听说那里有放河灯的,可热闹了。”

  她说着,还不忘挑衅地看了宋锦时一眼。

  街上的行人渐渐围了过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不是国公府的世子和宋家千金吗?还有他那冒牌夫人。”

  “二殿下?怎么和二殿下在一起?”

  “还是宋家小姐和世子爷郎才女貌。”

  “那女人是不是在世子面前不得宠,又要在二殿下身上下工夫了。”

  宋锦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知道,今日之事若是传开,她在京城的名声只会更差,和离的希望也更加渺茫。

  她深吸一口气,想逃离这是非之地:“天色已晚,我先行告辞。”

  说完,她拉着抱琴,转身便要离开。

  可刚走出两步,顾淮书冰冷的声音便自身后传来:“站住。”

  宋锦时脚步一顿,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却也只能停下脚步,恭敬转身。

  顾淮书冷冷开口:“既然来了,不如不一起赏灯。”

  见他这般说,宋锦时也并未多想,其实她也没逛够,只要别再出什么意外就好,于是便点了点头。

  顾淮书和宋元秋在前面走,宋锦时和李宴安在后面走。

  看着护城河里的河灯,烛光摇曳着映在水面上,宋锦时的心绪豁然开朗,她从未关注过,这景色这般宜人。

  身旁的李宴安不时侧头与她低语,说着些灯会的趣闻,试图缓解她的窘迫。

  “多谢殿下。”宋锦时小声道谢,李宴安点了点头,她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宋元秋看着河灯整个人变得雀跃起来。

  她蹦蹦跳跳地跑到河边,伸手去撩起水花,顾淮书怕她失足,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腰,语气满是纵容:“小心些。”

  宋元秋顺势靠在他怀里,仰头望着他,眼波流转:“世子,你看那盏灯漂得好远,我们也放一盏好不好?”

  顾淮书颔首,示意随从去买灯,是一盏描金的鸳鸯灯。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水中,双手合十。

  李宴安不动声色地吩咐身后的内侍去买了一盏一模一样的兔子灯递到宋锦时手中:“别辜负了好景致。”

  还未等宋锦时接过灯,旁边便想起了宋元秋惊慌失措的喊叫。

  “淮书哥哥,你送我的琉璃灯。”

  喊着喊着,却将求救目光放在了宋锦时的身上:“阿姐,你帮帮我,救救我的琉璃灯好不好,淮书哥哥送给我的,求求你了好不好。”

  宋锦时先是愣住,随后便明白了她的用意,若她不去,便是不顾年姐妹情分,妒妇的名衔便做实了。

  若她去了,便是逞能出丑,因为她的水性并不好,再加上白天刻苦学功夫,根本无能为力。

  顾淮书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语气中尽是不容拒绝的威严:“去拿回来。”

  要是以前宋锦时为了讨好顾淮书,不管再危险,再狼狈她都会去做。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冷意,声音平静无波:“世子,妾身这就替元秋小姐去拿。”

  刚转身,脚步虚浮两步,便软软地朝着抱琴的方向倒了过去。

  这么冒险的事,让她来做?做她的春秋大梦吧。

  李宴安手疾眼快,稳稳接住了宋锦时。

  这倒是让宋锦时颇为意外,多少有些失礼了,不过失礼哪有命重要?

  她顺势靠在李宴安怀中,气息微喘,仿佛真的脱力一般:“殿下......”随后便晕死了过去。

  宋锦时这一举动显然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

  顾淮书脸色铁青,完全忘了宋元秋琉璃灯的事,他几步上前,伸手便想要去拉宋锦时。

  李宴安侧身避开,将宋锦时护得更紧:“我府中有太医,世子陪佳人,我去安顿阿锦。”

  未等他说什么,转身便走。

  宋元秋站在原地,看着宋锦时被李宴安抱走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脸上却挤出委屈又担忧的神色:“淮书哥哥,阿姐她......她会不会真的出事了?都怪我,不该让她去捞灯的。”

  顾淮书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几人离开的方向,双拳紧握。

  他从未想过,那个曾经对他百依百顺、爱得卑微到尘埃里的女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别的男人肢体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