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句压抑着无尽悲伤的“俺没等到”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李云龙的思绪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回了那个血与火交织的下午。

  平安县城。

  天幕之上画面陡然切换。

  不再是赵家峪那宁静的坟茔。

  而是炮火连天尸横遍野的战场。

  镜头的中心是那座高大巍峨的平安县城城楼。

  城楼之上山本一木那张因为疯狂而扭曲的脸清晰可见。

  他的手里一把冰冷的南部十四式**死死地抵在一个穿着大红色嫁衣的女人的太阳穴上。

  是秀芹。

  她身上那件崭新的嫁衣在灰暗的战场上像一团燃烧的火焰那么的刺眼也那么的悲壮。

  城楼之下。

  李云龙举着望远镜。

  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镜头通过望远镜的视角给了一个特写。

  他能清晰地看到秀芹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种决绝的平静。

  她也在看着他。

  她的嘴唇在动。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李云龙读懂了。

  她在说别管我。

  她在说开炮。

  天幕之下。

  当这个经典的让无数人泪目的画面再次出现时。

  整个亮剑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仿佛能听到自己那被压抑得快要爆炸的心跳声。

  坟前。

  李云龙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看着天幕上那个被绑在城楼上的女人。

  那双刚刚还只是黯淡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一层浓重的水汽。

  “俺在望远镜里看着你。”

  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你也看着俺。”

  “俺知道你想让俺别管你。你想让俺开炮。”

  他猛地用拳头捶打着自己身下的黄土。

  “可是俺怎么能不管你啊!”

  “你他**是俺李云龙的媳妇啊!”

  “是俺刚过门的媳妇啊!”

  那一声压抑的嘶吼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的悲鸣。

  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不甘。

  现实世界里赵刚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敢再看下去。

  孔捷和丁伟也别过了头。

  这两个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汉子此刻眼眶却早已通红。

  楚云飞也呆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天幕上那个在望远镜后双目赤红的男人。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李云龙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发疯一样地攻打一座县城。

  那不是为了脸面也不是为了责任。

  那是爱。

  一种这个叫李云龙的男人自己可能都还没来得及弄明白的笨拙的却又无比炙热的爱。

  他用一场惨烈的胜利永远地失去了他刚刚得到的爱情。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巨大的悲伤中时。

  天幕之上李云龙的自白还在继续。

  他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猛地抬起头对着那座孤坟发出了一声压抑了三十多年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秀芹!”

  那一声哭喊。

  喊碎了三十年的故梦。

  喊碎了一个英雄所有的坚强与伪装。

  “俺后悔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

  “俺真的后悔了!”

  “俺就不该去打那**的平安县城!”

  “俺就不该让你穿着那身红嫁衣死在俺的面前!”

  “俺宁愿不当这个团长!俺宁愿被枪毙!”

  “俺就想让你活着!”

  “俺就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啊!”

  这番迟到了三十年的痛彻心扉的忏悔像一颗引爆的**。

  瞬间冲垮了天幕下所有人最后的一道心理防线。

  孔捷再也忍不住了。

  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捂着脸泣不成声。

  丁伟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

  赵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端起酒碗想喝酒却怎么也送不到嘴边。

  楚云飞也彻底被震撼了。

  他看着那个在坟前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的李云龙。

  他所有的鄙夷所有的不屑所有的审视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他只看到了一个失去了挚爱的痛苦的男人。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这个男人不是没有爱。

  只是他的爱太深沉太笨拙也太惨烈。

  他用一场战争的胜利换来了一场爱情的永别。

  这或许就是英雄的宿命。

  李云—龙哭得撕心裂肺。

  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向前一扑整个人趴在了那座冰冷的坟上。

  他用手徒劳地刨着那坚硬的黄土。

  指甲被磨破了鲜血混着泥土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他的嘴里只是绝望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那个早已听不到他声音的名字。

  “秀芹……”

  “你回来啊……”

  “你跟俺说句话……”

  “俺求求你了……”

  天幕之上黑色的背景下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字幕。

  那字幕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有一种爱叫作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