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上午，头上蒙着夹克的瘦小男子在两名壮汉的控制下来到公寓楼下。
自然，这个瘦小的男子便是本案的嫌疑人石冢丸二，他将要带着警方和检方“指证”自己和来田武雄的情人川美里交媾过的现场，并详细叙述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除了他和他身旁的两名管教，公寓楼底下还站着不少人。
有他的辩护律师小田正刚及其律所助手，有负责审理该案的法官法月藏之介，有公判部的检察官九条玲子及其助理，有专门负责这次本部案件的本部系检察官刈谷雅治和他的事务官冴岛温树，当然也不能忘了本案的“负责人”菅野信之和他的下属佐藤美和子。
除此之外，现场也有代表搜查本部出席的警察——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管理官松本清长。
严格来讲，松本清长的警衔要比菅野大一级，但他这次亲自出面只是来“镇场子”的，主要起到一个“象征性”的作用，具体的操作还是得由菅野信之负责。
菅野在下车后径直走到石冢丸二面前，面露微笑：“石冢丸二，准备好了吗？”
夹克底下的人抬起头，斜睨了一眼菅野：“——你是谁？”
“我是从本厅来的菅野信之。”
“没听说过。”石冢丸二白了菅野一眼，完全没把面前的这个年轻警官放在眼里，或许在他看来，菅野就是一个刚进本厅没多久的菜鸟警官，搞不好就是来给那些“老油条”背锅的倒霉蛋。
——这样的人他根本看不上。
菅野也不气恼，毕竟他之前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不把警察放在眼里的犯人。
所以他并没有收起脸上的笑容，而是直接对石冢身旁的两名管教开口道：“时间有限，我们上楼吧。”
“——真是多此一举……”
被罩在夹克底下的石冢小声嘟囔了这么一句话。
或许在他看来，自己的“无罪释放”已经板上钉钉了，他搞不好已经在考虑要用那些赃款去哪儿度假了……
菅野当然也听见了这句话，但是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他不应该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这是他今天临行前，灰原在整理完他的衣领后告诫他的话，他把这句话刻在了脑海里。
一行人来到石冢租住的公寓房间，石冢丸二在菅野的要求下向在场的所有人指认了案发时间他和川美里“欢爱”过的床，然后又按照要求解释了一些菅野提出的问题。
就好比说他是什么时候从后门离开爱情酒店的，又是什么时候和川美里碰头的，碰头之后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两个人是什么时候上的床——除了没说他们在床上用了什么姿势，石冢几乎是把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讲了一个遍。
可想而知，他为了这些话下了很大功夫。
在那之后，由于需要给鉴识课的人员腾出场地，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房间，菅野则是带着石冢下了楼，回到了面包车上。
菅野并没有让两名管教上车，而是让他们守在门外，自己独自一人押着石冢进了面包车的车厢……
——他打算一个人直面石冢的假面。
当然，他也提前委托刈谷雅治和佐藤美和子，让他们竭尽所能拖住石冢的律师小田，给菅野创造“一对一”的时间和空间……
石冢当然没有料到这样的展开，坐在车座上的他对菅野露出了很复杂的神情，然后开口道：“我说警官……这样做有意义吗？”
“你觉得没有？”坐在石冢正对面的菅野反问道。
石冢晃了晃连接着两边手腕的“银手镯”，咧着嘴笑了，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我到最后肯定会被无罪释放……”
“就这么有把握？”菅野继续用轻松地语调追问道。
石冢耸了耸肩，蔑视菅野道：“我和你没什么可聊的——为什么白鸟那家伙不在？哦，我明白了，他完蛋了对吧？毕竟惹了这么一个大麻烦呢……”
心如止水的菅野赞同般地点了点头：“的确，我得承认，你是个相当难缠的家伙。你也看到今天来现场的人了，怎么样，都认识吗？”
“认识一些，怎么？”
“没怎么。”菅野摇了摇头，“就是想告诉你这也算是‘全明星阵容’了，大家都是为了对付你这桩案子来的。”
“‘我这桩案子？’”石冢轻蔑地一笑，“我可什么都没干，这次别想逼我招供。”
“我没这个打算。”菅野笑着摇了摇头，“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
石冢先是因为菅野的“柔和”态度面露惊讶，然后阴鸷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现在知道对我好好说话了？你们警察也不过如此嘛！”
“有问题的审讯录像和无法被证明的不在场证明，在警方和检方全都被蒙在鼓里的情况下准备好了自己被‘无罪释放’的有力材料，甚至把法庭里的裁判员都算计在内……真是好手段，石冢，真是好手段，我也在警视厅干了不少年，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
面对菅野的“夸奖”，石冢毫不犹豫地照单全收：“听一名在职警察亲口讲出来，这可真是个好计划。”
菅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的确，简直可以称之为‘绝妙’……”
接着，他突然间收敛起了全部笑容，戴上了自己许久没戴过的“阎王面”：“——但你的猴戏到这儿也算是演完了。”
面对菅野“一秒即变”的脸，石冢丸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方面是因为他被菅野这张可憎的表情唬到了，另一方面则是他心底突然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眼前的这个家伙要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警察绑在一块儿还要难搞。
——而他的预感可谓非常准确。
菅野的第一句话就正中石冢的死穴：“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在上鹭宫抢劫杀人案发生之后，你和来田武雄便开着车接走了川美里，你们赶在警方在东京的主要交通节点布下‘封锁网’之前离开了东京，对吧？”
石冢的脸色微微一变，原本向上扬起的眉头低垂下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这家伙该不会是连我的‘口供’都没看过吧！”
“当然看过，看过很多遍——你在口供上说，来田把你抛弃在了东京，独自一人带着川美里走了，当然，凶器和赃款也随他而去，但这并不是实际情况。”
石冢点了点头：“这的确不是实际情况，实际情况是我和这起案子没有一点关系！我在案发时间有不在场证明！口供上的内容没有一个字是真的！我是在你们警察的逼迫下才不得已在上面签字的！”
“——实际情况是你们三个人是坐一辆车离开的东京，”菅野当着石冢的面掰了三根手指头，“你、来田还有川美里。”
“编故事也要有个限度啊！”
“——出东京的时候应该是你开的车吧！？”菅野的声音突然高了好几个八度，吓得石冢一哆嗦。
“——你、你这是在恐吓我！我要见律师！我要向法官抗议！”
“去，现在就去！”菅野主动伸手帮石冢打开面包车的车门，“顺便告诉法月法官，来田武雄和川美里都已经死在你手里了！”
刚才还嚷嚷着要向法官告状的石冢一下子愣住了，车厢内的气氛也瞬间跌至冰点，两个人的动作都像是冻僵了似的定格在那里。
一片死寂。
自然，这个瘦小的男子便是本案的嫌疑人石冢丸二，他将要带着警方和检方“指证”自己和来田武雄的情人川美里交媾过的现场，并详细叙述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除了他和他身旁的两名管教，公寓楼底下还站着不少人。
有他的辩护律师小田正刚及其律所助手，有负责审理该案的法官法月藏之介，有公判部的检察官九条玲子及其助理，有专门负责这次本部案件的本部系检察官刈谷雅治和他的事务官冴岛温树，当然也不能忘了本案的“负责人”菅野信之和他的下属佐藤美和子。
除此之外，现场也有代表搜查本部出席的警察——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管理官松本清长。
严格来讲，松本清长的警衔要比菅野大一级，但他这次亲自出面只是来“镇场子”的，主要起到一个“象征性”的作用，具体的操作还是得由菅野信之负责。
菅野在下车后径直走到石冢丸二面前，面露微笑：“石冢丸二，准备好了吗？”
夹克底下的人抬起头，斜睨了一眼菅野：“——你是谁？”
“我是从本厅来的菅野信之。”
“没听说过。”石冢丸二白了菅野一眼，完全没把面前的这个年轻警官放在眼里，或许在他看来，菅野就是一个刚进本厅没多久的菜鸟警官，搞不好就是来给那些“老油条”背锅的倒霉蛋。
——这样的人他根本看不上。
菅野也不气恼，毕竟他之前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不把警察放在眼里的犯人。
所以他并没有收起脸上的笑容，而是直接对石冢身旁的两名管教开口道：“时间有限，我们上楼吧。”
“——真是多此一举……”
被罩在夹克底下的石冢小声嘟囔了这么一句话。
或许在他看来，自己的“无罪释放”已经板上钉钉了，他搞不好已经在考虑要用那些赃款去哪儿度假了……
菅野当然也听见了这句话，但是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他不应该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这是他今天临行前，灰原在整理完他的衣领后告诫他的话，他把这句话刻在了脑海里。
一行人来到石冢租住的公寓房间，石冢丸二在菅野的要求下向在场的所有人指认了案发时间他和川美里“欢爱”过的床，然后又按照要求解释了一些菅野提出的问题。
就好比说他是什么时候从后门离开爱情酒店的，又是什么时候和川美里碰头的，碰头之后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两个人是什么时候上的床——除了没说他们在床上用了什么姿势，石冢几乎是把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讲了一个遍。
可想而知，他为了这些话下了很大功夫。
在那之后，由于需要给鉴识课的人员腾出场地，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房间，菅野则是带着石冢下了楼，回到了面包车上。
菅野并没有让两名管教上车，而是让他们守在门外，自己独自一人押着石冢进了面包车的车厢……
——他打算一个人直面石冢的假面。
当然，他也提前委托刈谷雅治和佐藤美和子，让他们竭尽所能拖住石冢的律师小田，给菅野创造“一对一”的时间和空间……
石冢当然没有料到这样的展开，坐在车座上的他对菅野露出了很复杂的神情，然后开口道：“我说警官……这样做有意义吗？”
“你觉得没有？”坐在石冢正对面的菅野反问道。
石冢晃了晃连接着两边手腕的“银手镯”，咧着嘴笑了，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我到最后肯定会被无罪释放……”
“就这么有把握？”菅野继续用轻松地语调追问道。
石冢耸了耸肩，蔑视菅野道：“我和你没什么可聊的——为什么白鸟那家伙不在？哦，我明白了，他完蛋了对吧？毕竟惹了这么一个大麻烦呢……”
心如止水的菅野赞同般地点了点头：“的确，我得承认，你是个相当难缠的家伙。你也看到今天来现场的人了，怎么样，都认识吗？”
“认识一些，怎么？”
“没怎么。”菅野摇了摇头，“就是想告诉你这也算是‘全明星阵容’了，大家都是为了对付你这桩案子来的。”
“‘我这桩案子？’”石冢轻蔑地一笑，“我可什么都没干，这次别想逼我招供。”
“我没这个打算。”菅野笑着摇了摇头，“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
石冢先是因为菅野的“柔和”态度面露惊讶，然后阴鸷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现在知道对我好好说话了？你们警察也不过如此嘛！”
“有问题的审讯录像和无法被证明的不在场证明，在警方和检方全都被蒙在鼓里的情况下准备好了自己被‘无罪释放’的有力材料，甚至把法庭里的裁判员都算计在内……真是好手段，石冢，真是好手段，我也在警视厅干了不少年，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
面对菅野的“夸奖”，石冢毫不犹豫地照单全收：“听一名在职警察亲口讲出来，这可真是个好计划。”
菅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的确，简直可以称之为‘绝妙’……”
接着，他突然间收敛起了全部笑容，戴上了自己许久没戴过的“阎王面”：“——但你的猴戏到这儿也算是演完了。”
面对菅野“一秒即变”的脸，石冢丸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方面是因为他被菅野这张可憎的表情唬到了，另一方面则是他心底突然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眼前的这个家伙要比他之前见过的所有警察绑在一块儿还要难搞。
——而他的预感可谓非常准确。
菅野的第一句话就正中石冢的死穴：“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在上鹭宫抢劫杀人案发生之后，你和来田武雄便开着车接走了川美里，你们赶在警方在东京的主要交通节点布下‘封锁网’之前离开了东京，对吧？”
石冢的脸色微微一变，原本向上扬起的眉头低垂下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这家伙该不会是连我的‘口供’都没看过吧！”
“当然看过，看过很多遍——你在口供上说，来田把你抛弃在了东京，独自一人带着川美里走了，当然，凶器和赃款也随他而去，但这并不是实际情况。”
石冢点了点头：“这的确不是实际情况，实际情况是我和这起案子没有一点关系！我在案发时间有不在场证明！口供上的内容没有一个字是真的！我是在你们警察的逼迫下才不得已在上面签字的！”
“——实际情况是你们三个人是坐一辆车离开的东京，”菅野当着石冢的面掰了三根手指头，“你、来田还有川美里。”
“编故事也要有个限度啊！”
“——出东京的时候应该是你开的车吧！？”菅野的声音突然高了好几个八度，吓得石冢一哆嗦。
“——你、你这是在恐吓我！我要见律师！我要向法官抗议！”
“去，现在就去！”菅野主动伸手帮石冢打开面包车的车门，“顺便告诉法月法官，来田武雄和川美里都已经死在你手里了！”
刚才还嚷嚷着要向法官告状的石冢一下子愣住了，车厢内的气氛也瞬间跌至冰点，两个人的动作都像是冻僵了似的定格在那里。
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