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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民孙敬,见过侯爷,见过林小姐。”

  “孙先生不必多礼。”林以棠连忙起身还礼,“听闻先生是我舅舅的故交?”

  “不敢。”孙敬的脸上,露出一丝愧色,“我等,都曾是吕大儒门下的学生。恩师蒙冤,我等却无能为力,实在是……愧对恩师教诲。”

  “先生言重了。”林以棠安慰道,“舅舅之案,错综复杂,非一人之过。如今陛下已经下旨重查,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还舅舅一个清白。”

  “是。”孙敬点了点头,神色,却愈发凝重。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双手,递了上来。

  “林小姐,我等今日冒昧前来,是想将一样东西,交给您。”

  “这是……”

  “这是恩师遇害后,我等在他的遗物中,发现的。”孙敬的声音,压得极低。

  “当时,官府将恩师之死,定性为北狄奸细所为,匆匆结案。我等觉得其中有诈,便偷偷保留了一些证物。直到最近,听闻小姐您为恩师翻案,我等才敢,将此物拿出来。”

  林以棠的心,提了起来。

  她接过那个小包,一层层地打开。

  油布里面,是一块残破的布料,和……半截断掉的,带着奇特弧度的刀刃!

  那刀刃,通体漆黑,样式古怪,绝非中原之物。

  林以棠拿起那半截断刃,只看了一眼,瞳孔,便猛地一缩!

  这个样式……

  她想起来了!

  前世,她父亲林茂先和母亲吕秀清,在赴任云州的途中,被所谓的“盗匪”所杀。

  后来,她曾想尽办法,托人去查探父母的死因。

  有人告诉她,那些“盗匪”,用的,就是这种样式的弯刀!

  当时,她只以为是北狄人的武器。

  可是现在……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李怜容!

  今天,李怜容穿的那身西凉国特有的骑装上,就佩戴着一柄装饰用的,小巧的弯刀!

  那弯刀的弧度,和她手中这截断刃,一模一样!

  一个可怕的,让她浑身冰凉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难道……

  舅舅的死,和前世父母的死,都和西凉国有关?!

  林仲远通敌叛国,他通的“敌”,难道不是北狄,而是……西凉?!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林以棠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她一直以为,她最大的敌人,是林仲远,是李怜容。

  却没想到,在这背后,竟然还隐藏着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阴谋!

  如果这一切都与西凉国有关,那李怜容接近傅云堇,就绝不仅仅是因为男女之情那么简单!

  她是一个细作!

  她接近傅云堇,是为了窃取大周的机密!

  而傅云堇……

  前世权倾朝野的傅云堇,他知不知道李怜容的真实身份?

  他是不是,也被蒙在鼓里?

  还是说……

  林以棠不敢再想下去。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就在她心神巨震,手脚冰凉之际。

  门外,管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急切和惶恐。

  “侯爷,小姐!傅……傅大人来了!”

  “他说,有关于吕大儒案子的重大发现,必须……必须立刻见您!”

  傅云堇来了。

  他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巧。

  巧得,让林以棠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她几乎可以肯定,傅云堇带来的,一定是和她手中这截断刃,相关的消息。

  这个男人,他到底知道多少?

  他在这盘棋里,又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让他进来。”

  林以棠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将那截断刃,重新用油布包好,紧紧地,攥在手心。

  很快,傅云堇一身风尘仆仆地,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一进门,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林以棠,和她身边的三位书生身上。

  “看来,我来晚了一步。”

  傅云堇的目光,扫过林以棠手中那个油布小包,沉声说道。

  孙敬等三位书生,看到傅云堇,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他们不认识这位年轻的权贵,只知道,他是朝廷派来协查此案的官员。

  而他们,对官府,有着天然的不信任。

  “这位是……”孙敬看向林以棠,眼中带着询问。

  “这位是傅云堇傅大人,也是陛下亲命,协同大理寺,重查我舅舅冤案的主官。”林以棠介绍道。

  傅云堇对着三位书生,郑重地行了一礼。

  “三位先生,高义。”

  他没有多余的客套,只用了这四个字,便表达了自己的敬意。

  孙敬三人对视一眼,神色稍缓。

  “傅大人。”林以棠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说的重大发现,是什么?”

  傅云堇没有立刻回答。

  他从怀中,同样取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份,从兵部调阅出来的,陈年卷宗。

  他将卷宗,在桌上展开。

  “这是天圣三年的边防记录。”

  傅云堇指着卷宗上的一处记载,沉声道。

  “天圣三年,西凉国曾派遣使团来我大周朝贡。但他们的使团,在回程途中,路过北境之时,曾遭到一伙不明身份的‘马匪’袭击,使团卫队,与那伙马匪,发生过一场激战。”

  “兵部的记录显示,那伙马匪,所用的兵器,是一种形制特殊的弯刀。事后,我朝派人清扫战场,曾缴获了数把。”

  他一边说,一边从卷宗的夹层里,抽出了一张图纸。

  图纸上,赫然画着一柄弯刀的样式!

  那弧度,那造型,与林以棠手中那截断刃,分毫不差!

  林修文在一旁,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怎么可能?”

  舅舅吕伯先,是天圣五年遇害的。

  而这种弯刀,早在天圣三年,就已经出现在了大周的北境!

  并且,是用来袭击西凉使团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查过。”傅云堇的声音,愈发低沉。

  “这伙所谓的‘马匪’,在天圣三那年之后,就销声匿迹了。直到天圣五年,他们再次出现,刺杀了当时正在北境巡查的吕伯先大儒。”

  “而当时负责此案的,正是林仲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