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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祁同伟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梁晓晓这个案子,从现在开始,由你全权负责。”

  程度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有激动,也有一丝压力。

  “厅长,我……”

  “怎么?没信心?”

  “不!”程度立刻挺直了腰杆,“保证完成任务!”

  “我不要保证。”祁同伟摆了摆手,“我要的是结果。”

  “有时候,要让一个人开口,不一定非要用证据去砸她。”

  “也可以用她最在乎,最害怕失去的东西,去……说服她。”

  “具体怎么做,你自己去想办法。”

  “我只要口供。”

  程度的心,猛地一跳。

  他听懂了祁同伟话里的潜台词。

  非常规手段。

  这是厅长在给他授权,也是在给他出题。

  “是!厅长!”

  程度站起身,敬了一个标准的礼,然后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

  祁同伟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看着程度消失的背影,眼神复杂。

  程度说的没错。

  李梅那条路,几乎是条死路。

  想让一个母亲出卖自己的女儿,法律和证据,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走一些,阳光照不到的路。

  这些事,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不方便亲自去做。

  但程度可以。

  至于用了这些手段之后,会不会被人诟病,会不会留下什么手尾……

  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那又如何?

  上一世,他被所谓的规矩和体面,束缚得动弹不得,最终落得个饮弹自尽的下场。

  这一世,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干脆利落。

  至于过程……

  历史,从来都只由胜利者书写。

  ……

  汉东省看守所。

  特殊的单人囚室里,死寂代替了喧嚣。

  陈岩石已经不再咆哮了。

  连续几天的声嘶力竭,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也磨灭了他最后的希望。

  曾经那个精神矍铄,走到哪里都昂首挺胸,仿佛时刻准备检阅队伍的老检察官,如今像一滩烂泥,瘫在硬板床上。

  他的头发油腻而散乱,花白的胡茬肆意生长,一身原本笔挺的旧式中山装,此刻也变得褶皱不堪,沾染着不知名的污渍。

  他引以为傲的革命资历,他挂在嘴边的赫赫战功,他视若珍宝的人民情谊,在这个房间里面显得廉价有无力。

  没有人理他。

  没有人怕他。

  囚室沉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从外面拉开。

  陈岩石眼皮动了动,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又是来送饭的吗?

  他已经不想再看见任何人了。

  然而,进来的脚步声,却不止一个。

  陈岩石缓缓地,费力地转过头。

  程度,以及两名年轻的警员,站在他的面前。

  程度看着床上的陈岩石,就像看一只死狗。

  这种眼神,比任何的嘲讽和羞辱,都更让陈岩石感到刺痛。

  “陈岩石,这房间不比你的干部养老院,需不需要给你加床被子?”

  “黄鼠狼给鸡拜年。”陈岩石声音沙哑。

  程度没有理会他的讥讽。

  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走上前,递给了陈岩石。

  “这是梁晓晓的口供。”

  梁晓晓?

  陈岩石一愣,那个被他从魔窟里拯救出来的可怜女孩?

  她犯了罪?

  “你……你什么意思?”陈岩石抬起头,看着程度。

  “没什么意思。”

  “你当年,也是这个案子的亲历者。或许,这份口供,能帮你回忆起一些被遗忘的细节。”

  亲历者?

  难道是十二年前的那个案子?

  如果是,那他不止是亲历者。

  他还是那个案子的正义裁决者!

  是他,带着公安局的人,冲进了那个房间!

  是他,亲眼见证了周富仁的罪行!

  是他,为那个可怜的女孩梁晓晓,讨回了公道!

  想到这里,陈岩石的心里,莫名地生出了一丝底气。

  不管祁同伟怎么查,十二年前的事,他陈岩石做得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他拿起了那份笔录。

  笔录的内容,详细记录了梁晓晓是如何讲述十二年前那个夜晚的。

  当他看到,梁晓晓说,她的母亲李梅,为了从周富仁那里搞到钱,精心策划了那场仙人跳的时候,陈岩石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胡说八道!”

  他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这怎么可能!

  他清晰地记得,当年李梅找到他的时候,是何等的凄苦无助。

  那个朴实的农村妇女,跪在他的面前,哭得撕心裂肺,说她女儿被万恶的资本家给盯上了,求他这个老革命,为人民做主。

  那份真诚,那份绝望,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

  他继续往下看。

  “她说,晓晓,你在这里看着周厂长,他应该是犯病了,我去巷子口给他请个医生过来!”

  “然后……我听到了,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咔哒。”

  “是老式挂锁,锁上的声音。”

  “门,被她从外面,反锁了!”

  看到这里,陈岩石的心,咯噔一下。

  他依稀记得,当年他带着人冲到那个小院门口的时候,门……好像确实是锁着的。

  当时他还感慨,这个周富仁,真是丧心病狂,为了行不轨之事,竟然还让人把门从外面锁上。

  原来……原来是李梅锁的?

  一股寒意,从他的尾椎骨,悄然升起。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他强迫自己稳定心神,继续看下去。

  当他看到,梁晓晓陈述,她和母亲李梅,是如何利用他陈岩石的名头,去向周富仁施压,如何一步步敲诈勒索,最终拿到了那笔天价赔偿款的时候……

  陈岩石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我……”

  “我成了她们敲诈勒索的工具?”

  不!

  不可能!

  这一定是假的!这是祁同伟伪造的口供!是为了陷害我!

  他像疯了一样,快速地往后翻着。

  他的眼睛,死死地搜寻着,想要找到这份口供里的破绽。

  然而,他看到的每一个字,都在无情地摧毁着他坚守了十二年的认知。

  梁晓晓在口供里,把他当年的行为,描述得清清楚楚。

  他是如何义愤填膺地拍着胸脯保证。

  他是如何一脚踹**门,对着赤身**的周富仁怒斥畜生。

  他是如何在后来的调解中,作为正义的化身,力压周富仁,为梁家争取到了最大的赔偿。

  每一个细节,都和他记忆中的画面,分毫不差。

  唯一的区别是,在他的记忆里,他是一个英雄。

  而在梁晓晓的口供里,他是一个……**。

  一个被李梅那个农村妇女,耍得团团转的,自以为是的,可笑的**。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