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林的风是尖的。
它们穿过白骨搭成的穹顶，在肋骨间隙里打着旋，发出孩童啼哭般的呜咽。顾惊宇踩着满地碎裂的骨片往前走，每一步都陷进松散的骨质层，发出细碎的“咔嚓”声，像是有无数只手在脚下拉扯。
道衍系统的光幕泛着冷光，【警告：高强度怨念能量，建议保持心神合一】。他指尖在道衍剑的剑柄上摩挲，剑鞘上的缠枝纹微微发烫——那是雾隐城的老槐树汁液浸过的痕迹，据说能镇邪祟。
“又来送死的？”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骨林深处飘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随着话音，两侧的骨堆突然蠕动起来，散乱的指骨拼成数只骨爪，带着腥气的风扑面而来。
顾惊宇侧身避开，道衍剑出鞘半寸，剑光扫过之处，骨爪瞬间崩解成粉末。“我找骨婆婆。”他的声音在骨林里回荡，激起更多骨片簌簌作响。
“婆婆？”那声音嗤笑起来，骨林突然剧烈震颤，无数股骨棒从地面竖起，组成道狰狞的栅栏，挡住去路。栅栏后，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巨大的颅骨座椅上站起来，她的袍子由无数块脊椎骨串成，随着动作发出“哗啦”的声响，“现在的娃娃，嘴倒甜。三年前那个，见面就喊‘老骨头’，结果呢？”
她抬起枯瘦的手，指骨指向左侧的骨墙。那里嵌着具完整的人形骨架，肋骨上还插着半截断裂的长枪，正是三年前试图硬闯骨林的蛮族勇士。顾惊宇认出那枪杆上的图腾——是北境蛮族的“破山枪”，据说能裂石开峰。
“我不是来闯的。”顾惊宇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块暗紫色的晶石，“这是‘幽冥石’，你托万蛇谷的蛇姬转交的东西，她让我带给你。”
骨婆婆的头骨转向晶石，眼眶里的幽火猛地窜高半尺。“她还肯见我？”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脊椎骨串成的袍子发出更响的哗啦声，“她没说……恨我吗？”
顾惊宇想起蛇姬交给他晶石时的模样——她盘在千年榕树上，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声音却软得像水：“告诉那老骨头，当年若不是她把我从蚀骨狱拖出来，我早成了怨灵的点心。至于恨……”她吐了吐信子，“让她自己问石头。”
此刻幽冥石在顾惊宇掌心亮起，投射出片虚影：幽暗的洞**，年幼的蛇姬蜷缩在角落，身上的鳞片被蚀骨狱的瘴气腐蚀得斑斑驳驳，骨婆婆用脊椎骨做成的鞭子，正将扑来的怨灵抽得魂飞魄散，她的袍子被怨灵的利爪撕开，露出肩胛骨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原来……”骨婆婆的幽火剧烈晃动，骨爪颤抖着抚上虚影里自己的背影，“她都记得。”
幽冥石的光芒变亮，虚影切换到另一个画面：蛇姬化为人形，在万蛇谷的温泉里泡澡，背上的鳞片闪着珍珠般的光泽。她对着水面比划着，突然笑出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脊椎——那里有圈浅白色的印记，形状与骨婆婆袍子上的某节脊椎完全吻合。
“她总说背上的印记丑。”顾惊宇平静地说，“却每天用月光石打磨，说这样能‘亮得晃眼’。”
骨林突然安静下来，风穿过骨缝的声音变得柔和。骨婆婆挥了挥手，骨栅栏轰然倒塌，露出后面的路径。“跟我来。”她转身走向骨林深处，袍子上的脊椎骨碰撞声变得轻快，“那丫头当年总吵着要‘会唱歌的骨头’，我找了三年才凑齐。”
顾惊宇跟上她的脚步，发现两侧的骨堆里，藏着许多细小的骸骨——那是幼兽的骨头，被打磨得光滑圆润，用银丝串成风铃的形状。风过时，发出清脆的响声，不像之前的呜咽，倒像山谷里的童谣。
“蚀骨狱出来的怨灵，都带着股子戾气。”骨婆婆的声音柔和了些，“我用这些幼兽骨做风铃，让它们听着奶气的声音，慢慢消了凶性。”她指了指前方的骨殿，殿顶用颅骨拼出朵巨大的花，眼眶里嵌着发光的萤石，“当年救蛇姬时伤了本源，我留不住这些怨灵太久，只能想办法让它们‘软’下来。”
骨殿中央，摆着个巨大的琉璃缸，里面泡着团淡紫色的雾气，隐约能看到条小小的蛇影在里面游动。“这是她当年褪下的第一副蛇蜕，被瘴气蚀得快化了。”骨婆婆用骨爪敲了敲缸壁，“我用万载寒冰冻着，想等她修炼出人形，给她做条腰带——听说你们人族的姑娘，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顾惊宇看着那团蛇蜕，突然想起蛇姬交给他的另一样东西——个用蛇鳞串成的手环，鳞片边缘被打磨得圆润，中间嵌着块小小的脊椎骨，正是从骨婆婆袍子上拆下来的那节。
“她让我问你，”顾惊宇从怀里掏出手环，“这节骨头磨得太尖，扎得她戴不稳，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再给她磨磨？”
骨婆婆的幽火猛地炸开，在颅骨里转了三圈才稳住。她伸出骨爪接过手环，指骨轻轻摩挲着那节脊椎骨，动作温柔得不像个活了千年的老怪物。“这丫头……”她嘟囔着，从怀里掏出个骨制的小盒子，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打磨工具，“告诉她，三天后来取，我给她镶上幽冥石，保证扎不着。”
离开骨林时，风里的呜咽声彻底消失了，只有幼兽骨风铃在唱歌。顾惊宇回头望去，骨殿顶的颅骨花在暮色中闪烁，像朵正在绽放的花。骨婆婆站在殿门口，袍子上的脊椎骨轻轻晃动，仿佛在挥手告别。
道衍系统的光幕上，突然跳出行字：【检测到怨念能量消散，获得“骨林祝福”——对怨灵类生物伤害提升】。顾惊宇握紧道衍剑，剑身上映出骨林的剪影，那些曾经狰狞的白骨，此刻竟透着种奇异的温柔。
他想起蛇姬送他出门时说的话：“别被老骨头的样子吓着，她的骨头缝里，全是没说出口的软话。”原来这诸天万界的强者，再冷硬的外壳下，也藏着片柔软的角落，只等着懂的人去发现。
前方的传送阵亮起，下一站是千机城——据说那里的城主能用齿轮造出会哭会笑的人偶，而他要找的“时光齿轮”，就在城主的心脏里。顾惊宇踏上传送阵，骨林的风送来最后一阵风铃响，像句无声的祝福。
道衍之路，从不是斩尽杀绝，而是在坚硬的世界里，找到那些藏在裂缝里的温暖。他握紧掌心的幽冥石，那里还残留着蛇姬的温度，和骨婆婆没说出口的那句“让她常来”。
它们穿过白骨搭成的穹顶，在肋骨间隙里打着旋，发出孩童啼哭般的呜咽。顾惊宇踩着满地碎裂的骨片往前走，每一步都陷进松散的骨质层，发出细碎的“咔嚓”声，像是有无数只手在脚下拉扯。
道衍系统的光幕泛着冷光，【警告：高强度怨念能量，建议保持心神合一】。他指尖在道衍剑的剑柄上摩挲，剑鞘上的缠枝纹微微发烫——那是雾隐城的老槐树汁液浸过的痕迹，据说能镇邪祟。
“又来送死的？”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骨林深处飘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随着话音，两侧的骨堆突然蠕动起来，散乱的指骨拼成数只骨爪，带着腥气的风扑面而来。
顾惊宇侧身避开，道衍剑出鞘半寸，剑光扫过之处，骨爪瞬间崩解成粉末。“我找骨婆婆。”他的声音在骨林里回荡，激起更多骨片簌簌作响。
“婆婆？”那声音嗤笑起来，骨林突然剧烈震颤，无数股骨棒从地面竖起，组成道狰狞的栅栏，挡住去路。栅栏后，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巨大的颅骨座椅上站起来，她的袍子由无数块脊椎骨串成，随着动作发出“哗啦”的声响，“现在的娃娃，嘴倒甜。三年前那个，见面就喊‘老骨头’，结果呢？”
她抬起枯瘦的手，指骨指向左侧的骨墙。那里嵌着具完整的人形骨架，肋骨上还插着半截断裂的长枪，正是三年前试图硬闯骨林的蛮族勇士。顾惊宇认出那枪杆上的图腾——是北境蛮族的“破山枪”，据说能裂石开峰。
“我不是来闯的。”顾惊宇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块暗紫色的晶石，“这是‘幽冥石’，你托万蛇谷的蛇姬转交的东西，她让我带给你。”
骨婆婆的头骨转向晶石，眼眶里的幽火猛地窜高半尺。“她还肯见我？”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脊椎骨串成的袍子发出更响的哗啦声，“她没说……恨我吗？”
顾惊宇想起蛇姬交给他晶石时的模样——她盘在千年榕树上，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声音却软得像水：“告诉那老骨头，当年若不是她把我从蚀骨狱拖出来，我早成了怨灵的点心。至于恨……”她吐了吐信子，“让她自己问石头。”
此刻幽冥石在顾惊宇掌心亮起，投射出片虚影：幽暗的洞**，年幼的蛇姬蜷缩在角落，身上的鳞片被蚀骨狱的瘴气腐蚀得斑斑驳驳，骨婆婆用脊椎骨做成的鞭子，正将扑来的怨灵抽得魂飞魄散，她的袍子被怨灵的利爪撕开，露出肩胛骨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原来……”骨婆婆的幽火剧烈晃动，骨爪颤抖着抚上虚影里自己的背影，“她都记得。”
幽冥石的光芒变亮，虚影切换到另一个画面：蛇姬化为人形，在万蛇谷的温泉里泡澡，背上的鳞片闪着珍珠般的光泽。她对着水面比划着，突然笑出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脊椎——那里有圈浅白色的印记，形状与骨婆婆袍子上的某节脊椎完全吻合。
“她总说背上的印记丑。”顾惊宇平静地说，“却每天用月光石打磨，说这样能‘亮得晃眼’。”
骨林突然安静下来，风穿过骨缝的声音变得柔和。骨婆婆挥了挥手，骨栅栏轰然倒塌，露出后面的路径。“跟我来。”她转身走向骨林深处，袍子上的脊椎骨碰撞声变得轻快，“那丫头当年总吵着要‘会唱歌的骨头’，我找了三年才凑齐。”
顾惊宇跟上她的脚步，发现两侧的骨堆里，藏着许多细小的骸骨——那是幼兽的骨头，被打磨得光滑圆润，用银丝串成风铃的形状。风过时，发出清脆的响声，不像之前的呜咽，倒像山谷里的童谣。
“蚀骨狱出来的怨灵，都带着股子戾气。”骨婆婆的声音柔和了些，“我用这些幼兽骨做风铃，让它们听着奶气的声音，慢慢消了凶性。”她指了指前方的骨殿，殿顶用颅骨拼出朵巨大的花，眼眶里嵌着发光的萤石，“当年救蛇姬时伤了本源，我留不住这些怨灵太久，只能想办法让它们‘软’下来。”
骨殿中央，摆着个巨大的琉璃缸，里面泡着团淡紫色的雾气，隐约能看到条小小的蛇影在里面游动。“这是她当年褪下的第一副蛇蜕，被瘴气蚀得快化了。”骨婆婆用骨爪敲了敲缸壁，“我用万载寒冰冻着，想等她修炼出人形，给她做条腰带——听说你们人族的姑娘，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顾惊宇看着那团蛇蜕，突然想起蛇姬交给他的另一样东西——个用蛇鳞串成的手环，鳞片边缘被打磨得圆润，中间嵌着块小小的脊椎骨，正是从骨婆婆袍子上拆下来的那节。
“她让我问你，”顾惊宇从怀里掏出手环，“这节骨头磨得太尖，扎得她戴不稳，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再给她磨磨？”
骨婆婆的幽火猛地炸开，在颅骨里转了三圈才稳住。她伸出骨爪接过手环，指骨轻轻摩挲着那节脊椎骨，动作温柔得不像个活了千年的老怪物。“这丫头……”她嘟囔着，从怀里掏出个骨制的小盒子，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打磨工具，“告诉她，三天后来取，我给她镶上幽冥石，保证扎不着。”
离开骨林时，风里的呜咽声彻底消失了，只有幼兽骨风铃在唱歌。顾惊宇回头望去，骨殿顶的颅骨花在暮色中闪烁，像朵正在绽放的花。骨婆婆站在殿门口，袍子上的脊椎骨轻轻晃动，仿佛在挥手告别。
道衍系统的光幕上，突然跳出行字：【检测到怨念能量消散，获得“骨林祝福”——对怨灵类生物伤害提升】。顾惊宇握紧道衍剑，剑身上映出骨林的剪影，那些曾经狰狞的白骨，此刻竟透着种奇异的温柔。
他想起蛇姬送他出门时说的话：“别被老骨头的样子吓着，她的骨头缝里，全是没说出口的软话。”原来这诸天万界的强者，再冷硬的外壳下，也藏着片柔软的角落，只等着懂的人去发现。
前方的传送阵亮起，下一站是千机城——据说那里的城主能用齿轮造出会哭会笑的人偶，而他要找的“时光齿轮”，就在城主的心脏里。顾惊宇踏上传送阵，骨林的风送来最后一阵风铃响，像句无声的祝福。
道衍之路，从不是斩尽杀绝，而是在坚硬的世界里，找到那些藏在裂缝里的温暖。他握紧掌心的幽冥石，那里还残留着蛇姬的温度，和骨婆婆没说出口的那句“让她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