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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意还是每天往医院跑。

  话虽然不多,但待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

  有时候她会抱着文件过来,坐在窗边安静地处理。

  商崇煜从不打扰她,只是偶尔从文件里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又藏着说不清的贪恋,还有某种复杂又炽热的情感。

  许意偶尔会和这眼神撞上,会不自觉的地抿唇,下意识避开。

  这天许意照常喂他吃药,他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许意。”

  他看着她,眼神再认真不过。

  “回来吧。回商氏,或者……回我身边。”

  男人声音低沉认真。

  许意的手顿了顿。

  杯子里的水轻轻晃了晃。

  她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清清楚楚映着自己的影子。

  过去五年受的委屈,他的冷脸,黎梦薇的羞辱……

  还有现在他不要命地护着她,为她放弃一切的样子。

  这些画面在她脑子里打架。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把手抽了回来。

  “我不会回去的。”

  握着她的大手一下子收紧了。

  许意却毫不犹豫地挣脱了他的手。

  商崇煜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掌心空落落的,还留着她手腕抽走时那一瞬间的触感。

  “为什么?”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黑沉沉的眼睛里压着翻腾的不解,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慌。

  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他以为……许意至少会心软。

  许意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半点躲闪。

  “商崇煜,过去那五年,我就是你的附属品。我们之间只有金钱交易,你对我呼来喝去,我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她说得平静,好像在讲别人的事,可每个字都像带着冰碴子的针,扎得商崇煜心口生疼。

  “那样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过了。”

  商崇煜看着许意毫无波澜的脸,那双曾经盛满温柔望着他的眼睛,现在只剩下疏离和拒绝。

  心口像是又被黎梦薇那天捅的刀子剜了一下,钝痛蔓延开来。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许意拎起包,转身就走,没再多看病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一眼。

  商崇煜靠在床头,望着紧闭的病房门,很久都没有动。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他挺拔的身影陷在阴影里,显得格外孤单。

  没过多久,门被轻轻敲响了。

  商崇煜眼睛亮了一下。

  “商总,是我。”门外传来陈铭的声音。

  那点亮光又熄灭了。

  陈铭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汇报:“商总,收到消息,黎家那边又在走动关系,想争取给黎梦薇办保释。”

  “告诉他们,谁敢放黎梦薇出来,就是跟我商崇煜过不去。”

  商崇煜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商量的冷硬:“没有和解的可能,这个案子我绝不撤诉。”

  陈铭连忙应下,看着他越发消瘦的侧脸,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商总,集团那边已经稳定了,您还是好好休息……”

  商崇煜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出去吧。”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

  商崇煜脑子里全是许意离开时那个决绝的背影。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放弃。

  商崇煜的人生里,从来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尤其是对她。

  许意还是每天准时出现在医院。

  她带来清淡的营养餐,处理自己的文件,偶尔在他要求的时候,帮他倒杯水,或者调整一下背后的枕头。

  她做着这一切,像是出于道义和感激在照顾他,细心周到,却始终隔着一段明确的距离。

  商崇煜的伤在精心照料下好得很快。

  一段时间后,主治医生做完检查,笑着告诉他:“商总恢复得真好,伤口愈合得不错,各项指标也稳定,其实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只要别做剧烈运动就行。”

  站在旁边的许意点了点头:“谢谢医生。”

  但商崇煜却微微皱起了眉。

  他眨了眨眼,抬手按了按左肩下方的伤口,再开口时,声音带着点有气无力:“医生,我还是觉得这里有点闷痛,精神也不太好。在医院有医护人员随时看着,总觉得更安心些。”

  他看向医生,眼神里带着暗示,“医生,您说是不是?需不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医生对上他微眯的眼睛,又瞥了眼旁边的许意,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只好含糊地顺着说:“呃……商总这次伤得确实重,谨慎点总是好的。多住几天观察观察,确保万无一失。”

  商崇煜对医生的识趣很满意,收回目光,又换上那副虚弱的样子看向许意。

  许意垂下眼睛,没说话。

  商崇煜没有出院,不仅如此,从那天起,商崇煜的病情似乎就变得严重起来。

  回到病房,许意照常倒水给他。

  水杯递过去,却没被接过去。

  她抬眼,见商崇煜薄唇紧抿,眉心微皱,似乎有些痛苦。

  “怎么了,伤口不舒服吗?”许意连忙问。

  “没什么,”商崇煜缓缓摇头,声音有些无力,“就是有些没力气。可能是早上吃的药的后遗症。”

  许意抿唇。

  她看着商崇煜虚弱的样子,手中水杯往上抬,轻轻托着送到商崇煜唇边:“张嘴。”

  见许意主动喂他,商崇煜心中一喜,面上却仍旧是虚弱无力的样子,轻轻低头,抿了一口水。

  “谢谢你。”

  他往后靠到靠枕上,目光又落到一旁小桌板上的财经新闻上。

  “意意……”

  “叫我许意。”许意声音没什么感情。

  “许意,”商崇煜从善如流地改口,“能帮我念一下今天的财经新闻么,我头有些晕,看不清字。”

  许意看向他。

  他黑眸中是全然的信任和一丝虚弱,看上去十分无辜。

  想起他的伤是为了救自己导致的,许意只好拿过那报纸,轻声地念了起来。

  许意低头念的用心,并没注意到,商崇煜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缱绻温柔。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念完新闻,许意放下报纸起身,拿起包准备走。

  “许意。”商崇煜叫住她。

  许意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