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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云辉用布条把三人的嘴堵了个严实。

  李大炮呜呜挣扎,眼睛瞪得通红。

  黄云辉没理他,把牛车重新套好,跳上车,鞭子轻轻一甩。

  牛车调转方向,没往县城走,而是折向另一条小路。

  这条路通往北屯民兵队。

  雪越下越大,车轱辘在雪地上压出深深的印子。

  走了约摸两刻钟,前面出现个土院子,门口挂着块木牌,上面写着北屯民兵队。

  院子里有灯光,人影晃动。

  黄云辉把车停在门口,跳下来,拍了拍院门。

  “谁啊?”里面传来声音。

  “红旗屯黄云辉,送人过来。”

  门开了,一个穿军绿棉袄的年轻民兵探出头,手里还端着碗,嘴里嚼着东西。

  “送啥人?”

  黄云辉指了指牛车后面。

  民兵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车尾拴着三个人,捆得跟粽子似的,嘴里还塞着布。

  “这…这是咋回事?”

  “山猫子,拦路抢劫。”黄云辉简单说了经过。

  年轻民兵脸色一变,赶紧回头喊:“队长,队长,来人了!”

  里面一阵脚步声,出来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方脸,浓眉,披着件旧军大衣。

  “咋了?”

  “红旗屯的黄技术员,抓了三个劫道的。”

  队长走过来,看了看那三人,又看了看黄云辉。

  “你抓的?”

  “嗯。”

  “一个人?”

  “嗯。”

  队长上下打量黄云辉几眼,点点头:“进屋说。”

  黄云辉跟着进了屋。

  屋里生着炉子,暖和。墙上贴着领袖像,桌上摊着本值班记录。

  队长让黄云辉坐下,倒了碗热水。

  “详细说说。”

  黄云辉把从县城出来,到林子遇劫的经过说了一遍。

  队长听着,脸色越来越沉。

  “李大炮…王二狗…刘三拐…”他重复着这三个名字,哼了一声。

  “果然是北屯的,前些天就听说他们几家断粮了,没想到真敢干这个。”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朝外面喊:“小刘,把他们都弄进来,关东屋去!”

  “是!”

  几个民兵出来,把那三人从车上解下来,押进院子东边一间空屋。

  队长回身坐下,看着黄云辉。

  “黄技术员,这事你处理得对。人我们扣下了,回头送公社处理。”

  “不过…”他顿了顿:“你一个人放倒三个,身手不错啊。”

  “以前当过兵?”队长问。

  “没,在农场跟着民兵练过几天。”黄云辉喝了口水,说得轻描淡写。

  队长也没多问,点点头。

  “今天这事,我得给你记一功。回头写个材料,报到公社去。”

  “不用。”黄云辉摆摆手:“人交给你们就行。我车上还有队里的东西,得赶紧回去交差。”

  “那不行。”队长很坚持:“该记的功得记,该奖的奖。你等着。”

  他起身进了里屋,翻找了一会儿,拿了个信封出来。

  “这是公社发的奖励票,本来留着给抓特务用的,今天给你两张。”

  黄云辉接过一看,是两张工业券。

  这东西可稀罕,能换暖水瓶、脸盆这些紧俏货。

  “另外。”队长又拿出张纸,刷刷写了几行字,盖上民兵队的公章。

  “这是证明信,证明你抓获抢劫犯,协助维护治安。”

  “你拿着,以后进城办事,碰上红袖章刁难,亮出来好使。”

  黄云辉心里一动,接过证明信。

  有了这东西,孙长河那伙人再想找茬,就得掂量掂量了。

  “谢了。”

  “该谢的是我们。”队长拍拍他肩膀:“以后路上再碰上这种事,还往这儿送。”

  “一定。”

  黄云辉收起证明信和工业券,起身告辞。

  队长送他到门口,看着牛车走远,才转身回屋。

  雪还在下。

  黄云辉赶着牛车,心里踏实不少。

  这一趟虽然波折,但收获不小。

  不仅换了布票盐票,还得了工业券和证明信。

  更重要的是,那张调拨单的威力他见识到了,以后进出县城,腰杆能硬不少。

  回到屯子时,天已经擦黑。

  家家户户烟囱冒着炊烟,空气里飘着饭香。

  黄云辉把牛车赶到队部,先把皮子的事跟值班的张东来交代了。

  张东来听说换了十四尺布票,很高兴。

  “行,布票留队里八尺,剩下的你拿回去。盐票油票也归队里,回头换东西分给大伙。”

  “成。”

  黄云辉把布票分了分,自己留了六尺,剩下的交公。

  又从怀里掏出那包红糖,递给张东来。

  “社长,这个你留着。”

  张东来一愣:“哪来的?”

  “城里老陈头给的,说是回礼。”

  张东来打开纸包看了看,闻了闻:“好东西,你拿回去给晚秋补身子。”

  “我留了一半。”黄云辉笑笑:“这包你拿着,泡水喝,暖暖胃。”

  张东来没再推辞,收下了。

  “今天进城还顺利?”

  “还行。”黄云辉没提孙长河和李大炮的事,简单说了说。

  张东来点点头:“顺利就好。赶紧回家吧,晚秋该等急了。”

  黄云辉告辞出来,赶着牛车回家。

  院门虚掩着,屋里亮着灯。

  他停好车,提着东西进门。

  林晚秋正在灶台边忙活,听见动静回头。

  “回来了?”

  “嗯。”

  “咋这么晚?”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林晚秋没多问,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看到那六尺布票,眼睛亮了亮。

  “换了这么多?”

  “嗯,兔皮三张,换了九尺,猞猁皮换了五尺。”

  林晚秋点点头,把布票仔细收好。

  “先吃饭,锅里热着。”

  两人上炕吃饭,黄云辉把今天的事简单说了说,略去了动手的部分。

  林晚秋听着,眉头皱了又松。

  “那证明信收好,以后有用。”

  “知道。”

  吃完饭,收拾妥当,两人早早歇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黄云辉照常起来,准备去水库那边看看。

  刚出门,就见队长胡大军急匆匆走过来。

  “云辉,云辉!”

  “咋了队长?”

  “连长来了!”胡大军喘着气:“张华平连长,带着工程兵来的,说要找你!”

  “找我?”

  “对,说是有急事,让你赶紧去队部!”

  黄云辉心里疑惑,跟着胡大军往队部走。

  队部门口停着两辆军绿色吉普车,几个穿军装的人站在车边抽烟。

  屋里,张东来正陪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军官说话。

  那军官个子不高,但很精神,肩章上是两杠一星,正是张华平连长。

  见黄云辉进来,张华平站起来,伸出手。

  “黄技术员,久仰。”

  黄云辉跟他握了握手:“张连长,找我有事?”

  “有要紧事。”张华平示意他坐下,开门见山。

  “我们连队最近在附近几个屯子勘测,准备打几口深水井,解决灌溉和人畜用水问题。”

  “但这一带地质复杂,勘测队忙不过来。听说你懂地形勘测,还会看水脉,想请你帮个忙。”

  黄云辉愣了一下。

  他虽然不懂这些,但有空间在,的确是如虎添翼。

  不过没想到这张连长消息这么灵通。

  “张连长听谁说的?”

  “老赵头。”张华平笑笑。

  “北屯的支书,昨天你们民兵队抓的那三个人的事,他听说了。”

  “提起你的时候,说你懂水利,还会看地形。”

  黄云辉明白了,点点头答应下来。

  “帮忙没问题,但我得先跟队长说一声。”

  张东来在旁边赶紧点头:“去,必须去,这是支持部队建设,也是帮咱自己屯子。”

  张华平很高兴:“那就这么定了。今天就开始,怎么样?”

  “行。”

  “需要带什么工具?”

  “罗盘,标杆,皮尺就行。”

  “车上都有。”张华平站起来:“那咱现在就走?”

  几人出了门,上了吉普车。

  车子发动,驶出屯子。

  张华平坐在副驾驶,回头跟黄云辉介绍情况。

  “这一带是干旱区,地表水少,地下水深。我们勘测了几个点,打下去都是石头,不出水。”

  “上头要求两个月内必须打出水来,不然春耕就耽误了。”

  黄云辉点点头:“这一带是喀斯特地貌,地下水脉隐蔽,得找对地方。”

  “你懂这个?”张华平眼睛一亮。

  “略懂。”

  “太好了!”张华平从包里拿出一张地图,摊开。

  “这是我们初步勘测的点,你看看。”

  黄云辉接过地图,仔细看起来。

  地图上标了七八个红圈,都是勘测过的点,旁边写着“无水”“石层”等标注。

  他看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个点。

  “这个点,为什么选这儿?”

  “这里地势低,按常理该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