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策外出,说是微服,实际上一点也不低调,单是在徽州城外,就已经够宣扬了。

  只要袁仁寿和徐掌柜有心,必定能查出,相宜不是独行,那猜到李君策的身份,自然也不是难事。

  即便如此,火还是起了。

  袁仁寿的人,也是装死。

  李君策一向厌恶江南世家,连带着江南官场也不讨他的好,这帮人如此肆无忌惮,无疑是再度拨弄了他的逆鳞。

  客栈着火,连带着周围好多店铺都被点着,火光照红了半边天,看着便骇人。

  或许是天意,原本晴朗的夜空,竟落下雨来。

  先是淅淅沥沥,再到倾盆大雨。

  如此夜间,李君策将一枚令符给了手下人,去就近的新安卫——调兵。

  相宜愣住,“这么大动作,会不会打草惊蛇?”

  李君策镇定自若,“只要二十余人,你来指挥,连夜去把万永钱庄给包了,取走你该取的钱。”

  相宜明白了。

  这是要震慑江南各大钱庄,就算他们都与淮南有所勾结,这么一来,至少要稍微收敛些。

  至于这调兵,自然是她这个太子宠臣的手笔,骂名也得她背了。

  她没在意,做臣子的,避免不了要做刀子,若能一直做刀子,自能能保得自身长久。

  她下了楼,算着时间,穿上蓑衣,骑马往万永钱庄去。

  调兵事关重大,袁仁寿作为徽州的最高长官,自然会知道。更何况,相宜估计他今夜本就是辗转难安,既怕他们出事,又怕他们活着。

  毕竟,若跟她一路的真是太子,太子死在他的徽州,他也没好果子吃。

  自然了,有这层利害关系在,对于万永钱庄的手笔,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是有多大的把柄在人家手里捏着,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她还没到万永钱庄,袁仁寿的马车就到她面前了,仿佛是夜里刚起,带着伞仓皇赶到。

  “薛大人呐,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忽然调兵呢!”

  “您虽是东宫的人,但也要爱惜羽毛,你我乃是臣子,当全心为君上分忧才是,大人怎么反倒给殿下找麻烦呢?”

  相宜高坐马上,不顾雨水倾倒而下,刻意提高的声音穿透雨声。

  “袁大人,你来的正好,本官怀疑有人纵火,正要前去缉拿!”

  “什么?纵火!”

  袁仁寿一脸惊恐,正要询问缘由。

  后头浩浩荡荡几十个穿着甲胄的兵士跑来,由一个小将领着,恭恭敬敬到了相宜面前。

  “参见薛大人!”

  相宜睨了对方一眼,“人可都齐了?”

  “大人点兵二十七人,具在此处。”

  “那就随本官前行,拿下奸佞,肃清徽州钱庄!”

  说罢,她震呵一声,挥起马鞭,甩起无数雨滴,驱使马儿跑起!

  “驾!”

  袁仁寿差点被马鞭抽到,艰难躲到路边,又差点摔到水塘里,被身边人扶住,他抹掉脸上的水,惊疑地往相宜里的方向看。

  这女子,是大麻烦!

  万永钱庄

  徐掌柜一夜没睡,正等着底下人回话。

  不料,外头传来敲门声。

  “掌柜的,掌柜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