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雷声轰鸣。

  徐掌柜走出门,闪电刚过,天地间亮起一瞬,他看清站在雨幕下的相宜,唇角含笑,面容可亲,可那顺着脸颊滑下的水,还有她身后来者不善的兵甲卫士,都在提醒他,她不是娇俏娘子,只怕是鬼面罗刹也未可知。

  “薛姑娘,您,您这是做什么!”

  徐掌柜冲出店铺,直跑进了雨里。

  相宜看着他,只道:“徐掌柜,子时已过,我来取银子了。”

  徐掌柜脸色难看。

  “这,这天都还没亮呢!”

  “亏的是天还没亮!”相宜冷笑,“我若是睡到天亮再来,只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您这是什么话!”

  徐掌柜还要周旋,相宜抬手,重重压下。

  “帮着徐掌柜,把银子抬出来!”

  “是!”

  虽只有几十人,但都是上战场厮杀过的,气势自不是寻常侍从可比,整齐地大喊一声,也足够吓破酒囊饭袋之徒的胆子了。

  徐掌柜心下一沉,哪还有阻止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帮兵鲁子冲进自家钱庄。

  相宜虽穿着蓑衣,但雨太大,她衣衫早已湿了大半,鞋子更不必说,几乎是泡在水里的。

  走进钱庄,她如入无人之境。反正已经仗势欺人了,她怎会只拿银子,见着账本,也都照单全收。

  袁仁寿追上来,见她如此作派,换了脸色,“薛大人,你这样挟威势作福,未免太不将大宣律法放在眼里!你是京官,此处是我徽州地界,怎能任你想怎样便怎样!本官勒令你,立刻停下愚蠢举动,再写折子上去请罪!”

  相宜丢下账册,转脸看他一眼,轻描淡写,“否则呢?”

  袁仁寿强硬道:“否则,本官要以徽州知府的身份,将你拿下!”

  相宜轻笑。

  转而,她快速收敛笑意,冷下了脸。

  “勾结钱庄,纵火害东宫署官,又折磨发妻,私德不修!你罪行累累,还有脸面虚张声势,来问我的罪!”

  “你!”

  相宜寸步不让,“要么,你滚回你的知府衙门,等候发落。要么你此刻将我拿下,咱们进京面圣,当殿辩一辩!”

  “当然了。”她转身在主位坐下,将调兵令符拍在了桌上,“袁大人,我倒是好奇,您若是要拿下我,该用何种手段?”

  袁仁寿看着那令符,内心已经沉了又沉。

  他内心深悔,方才不该太过莽撞,本以为,薛相宜调兵,是用了私情,或者是新安卫看在太子的面子上,拨了些许人马给她。

  现在看来……

  他脑中一转,毫不犹豫,跪了下去。

  “下官糊涂,不曾想到,薛大人是为殿下办事,竟险些误了殿下的事。”

  相宜面露鄙夷,又觉讽刺。

  这般小人,竟然在外有那么好的名声,在徽州这么多年,都没人治他。

  竟不知,有多少百姓在他手里吃亏,又有多少人做了他案前冤魂。

  她没理会,径直走进了银库。

  手下人来报:“大人,库中只有白银二十万余万两!”

  这么少?

  相宜心中咯噔,身后被架着的徐掌柜则是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