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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胳膊能跑马,我的胳膊就不能吗?

  你的拳头比沙包还大,难道我的拳头就小了吗?

  真要打起来,谁怕谁呀!

  眼看着武将集团的新秀与勋贵集团的老牌领袖,即将在奉天殿内展开一场全武行对决。

  人群中躁动不安,无论是武将派系还是功勋贵族派系,对自身智力缺乏信心的人不少,但对自己的武力充满自信的人也同样数量可观。

  一时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迅速弥漫开来!

  唯有那些文官们,站在原地摇头叹息,这些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竟然敢在奉天殿聚集,这还成何体统?

  朱祁钰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原来大明有这样的习惯,在奉天殿上用拳头解决问题?

  自从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才过了多久,又要上演第二场打斗戏码了,而且这场戏的规模估计也不会小。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有开口,而是坐在龙椅上,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些人如何动手。

  关于学院名单的事情,朱祁钰早已心中有数,此刻稳坐龙椅,自然丝毫不急。

  站在大殿边缘的卢忠,终于看不下去了,向前跨出一步。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他有责任维护奉天殿内的秩序。

  “奉天殿内,禁止喧哗!若想动手,可以到外面去!”

  平时大家或许会给几分薄面,但这种时候,又有谁愿意退让呢?

  不管是石亨还是张軏,都默契地无视了卢忠,脸上带着冷笑,看来是真打算在对方头上敲出个窟窿来。

  话说回来,闹归闹,但别把规矩当儿戏。

  眼看冲突即将升级,如果没有人站出来调解,场面很快就会失控。

  于谦先抬头看向皇帝,发现皇帝不仅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一脸淡定地欣赏着这场闹剧,心中不禁一阵无奈。

  最后,他只好主动站了出来,轻咳一声。

  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极具威慑力。

  石亨立刻放下双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随意整理了一下袖子,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张軏眯起眼睛,稍作迟疑。他本打算借这个机会大做文章,可惜被石亨打乱了计划,此刻若要继续攻击,必然会得罪于谦。

  目前京城的主力大军表面上看似已与于谦无关,但实际上权力依然掌握在他的手中。

  随着二十万京城精锐部队全部在土木堡战败身亡,这些功勋贵族们手中失去了完整的军队编制,最多只能调动一些家丁或私人武装。

  这些力量虽不能说是弱小,用来对付个人绰绰有余,但如果用来对抗现在的京城大军,则无疑是自寻死路,以卵击石。

  形势比人强,对方掌握的力量远超自己,即便张軏心有不甘,也只能隐忍下来,给于谦几分薄面。

  冷哼一声后,退回原位。

  卢忠喊了半天都没解决的问题,于谦只用一声轻咳便化解了。

  于谦如今的地位和权势,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既然已经主动站出来,就没必要继续保持沉默了。

  于谦隐忍待机,时机成熟便果断进言。

  于谦又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微臣有两句肺腑之言要奏禀。"

  "但说无妨。"朱祁钰含笑回应。

  文武百官目睹此景,愈发感受到于少保的巨大威望……

  试问,刚刚群臣还在激烈争执,而陛下却依旧镇定如初?

  然而于谦一开口,朱祁钰脸上的笑意便更加明显。

  何谓深得君心?这就叫深得君心!

  何谓权势滔天?这就叫权势滔天!一声咳嗽,能让满朝文武噤声;一句话,就能让皇帝重视。

  这大明朝,还有谁能比得过于谦更受宠?

  于谦本人对此毫无察觉,只是专注于履行自己作为大臣的责任。

  "陛下,天理公平无私,人之道在于损多益少。"

  "治理国家,当效法天道。"

  "远近亲疏,乃人之常情,无足苛责。"

  "然而,若想我大明兴盛,必得有人行天道,方能长治久安!"

  于谦说到这里,正欲继续阐述,却忍不住咳嗽几声,打断了自己的话。

  幸好众大臣无人敢插话,他才得以继续说道:"这人是谁?除了陛下,还能有谁?臣以为非陛下莫属!"

  "微臣言尽于此。"

  简单总结于谦的意思:

  人与人之间有远近亲疏,这很正常,无需指责,即便于谦自己也是如此。

  张軏的要求虽过分,但合乎情理。

  若仅从人性角度考虑,皇帝或许应答应其请求。

  但于谦深知当今圣上志向远大,绝不会只满足于这种简单的诉求。

  因此他提出天道和人道的概念,

  目的是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

  大明有千万臣民,人人可有自己的私心,唯独皇帝不可!

  大明要想变强,皇帝必须遵循公平公正的天道,否则上下必然混乱。

  既然如此,不如放弃强国梦,何必徒劳?

  朱祁钰神情严肃地回答:"于爱卿所言切中要点,见解深刻,朕铭记于心。"

  文武百官的目光立刻聚焦到皇帝身上。

  众人明白,在文武官员及于谦、勋贵表态后,今日朝堂上未表态的只剩皇帝一人。

  只要皇帝想在今日对这件事作出决断,那么接下来,皇帝就必须对此事盖棺定论了。

  朱祁钰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

  年轻气盛的皇帝站起身来,拿起玉玺。

  张軏瞳孔收缩,觉得事情不妙,心中难以置信。

  他们这些勋贵可是皇帝的亲戚啊!是与生俱来的利益共同体!

  难道皇帝不偏袒他们,反而要偏向那些卑**的平民吗?

  石亨的呼吸逐渐沉重起来,结局即将揭晓,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年自己犯错后,皇帝与自己一同巡视营地时说的话。

  “陛下啊,陛下,这些话到底是真还是假?您的心中究竟是否装着这整个天下!”

  所有人都屏息敛声,唯有于谦闭目养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与其他大臣不同,他对皇帝的性格了如指掌,早已知晓皇帝的态度,因此显得镇定自若。

  在他看来,此时保存实力才是明智之举,未来或许会有更多需要他展现才华的机会。

  朱祁钰微微一笑,重重按下了手中的玉玺。

  “石将军呈上的这份名单我很满意,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才是公正,公正自在人心,若失去了公正,便会失去民心,大明又怎能兴旺?”

  张軏双眼一黑,差点晕厥,他带领的勋贵们脸色大变,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文官们更是眉头紧锁,皇帝的这番话不仅断绝了勋贵们的路,也切断了他们自己的退路。

  难道皇帝要让武将独占所有好处?

  石亨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块馅饼砸中了脑袋,双腿仿佛踩在云端,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陛下说的是真的!陛下说的是真的啊!”他在心中反复默念。

  这时,朱祁钰把名单盖上,忽然说道:“从今天起,勋贵中有八议八辟者,可按一定比例,送后代进入勋军。”

  “勋军同样要在军校接受培训,成员在结业前必须通过大考。只有通过大考,才能以军校毕业生的身份就业。”

  张軏瞬间振奋起来!

  好家伙,原来陛下早就等着这一刻!

  “我就知道陛下不会偏向任何一方,冷落了自己的人!”

  张軏顿时精神焕发。

  他身后的一众文武百官则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所有人都在揣摩皇帝的真实意图。

  在场的各位都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皇帝此举的深意。

  权贵们费尽心思,都想把自己的后代送进军校,为未来的前途铺路。

  无论用什么方法阻止,都难以阻挡这些人,如果逼得太紧,反而会引发诸多意想不到的问题。

  如果没有这些权贵的合作,皇帝想让军校顺利运转下去,也会十分困难。

  于是乎,皇帝干脆撒手不管!

  “你们不是都想进军校吗?那就一起来吧!”

  “给你们一个特别的编制,让你们可以越过门槛,进入军校。”

  “而在此之后,你们的家庭背景优势将会大大削弱。”

  “每个人的命运不同,各自施展才华,未来的成就如何,全靠你们这些二代三代自己去拼搏。”

  表现不好的话,会在毕业考试中被淘汰。

  仍然是勋贵的一员,依然有资格继续参加考试。不过更多的优待就别想了,这些福利都得留给合格的军校毕业生。

  如果表现优异,凭借实力通过毕业考试,那至少已经达到了合格军校毕业生的标准。

  放任下去,能够让朝廷安心,不至于才德不匹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皇帝这一招,堪称精妙至极。

  于谦表面镇定自若,内心却连连称赏。

  “这样以来,权贵的力量就可以被军校所借用,军校不仅不会被权贵扰乱,反而可以借助权贵的力量快速发展。”

  “当军校成为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时,这些外部权贵的力量,就很难直接破坏军校的规矩。”

  “到了那个时候,军校自身可能会有一些小问题,但至少不会出现动摇军校根本的大问题。”

  或许每年都会有权贵利用皇帝开放的渠道,把自己的孩子送入军校镀金,然后依靠影响力让自己的孩子顺利毕业。

  但这样的行为,在各方权贵互相制约的情况下,必然会非常稀少,不会泛滥成灾,影响军校的声誉。

  这样一来,军校的事情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不少文臣低头沉思,盘算着应该派哪个晚辈去钻营进入军校,一定要挑选优秀的人才,以免丢了面子。

  勋贵们也是同样的想法,皇帝给予他们的名额有限。

  其中一部分需要用来进行利益交换,最后剩下的才是他们能真正使用的学员名额。

  名额如此珍贵,他们必须派出最优秀的后代才行。否则既丢脸,又浪费机会,还不如干脆不派,把名额卖掉!

  朱祁钰重新坐回龙椅,观察文武百官的表情,暗暗点头。

  “军校的事情基本解决了。”

  “接下来只需要按照计划一步步推进就行了。”

  “如果再出现问题,小问题直接处理就好。”

  朱祁钰沉默不语,特意留出时间让文武百官思考并接受现实。

  大约数十息后,皇帝轻轻敲击手指,成敬立即站了出来。

  “肃静!”

  奉天殿瞬间安静下来。

  朱祁钰又等了几息,才缓缓开口说道:“自从京城守卫战以来,我每天都会亲自巡视营地。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忙碌与否,无论是大雪狂风,都是如此。”

  “一段时间下来,现在京营的情况如何,我已经一目了然,一些问题已经初露端倪,亟待解决。”

  朱祁钰停顿了一下,接着缓缓吐出两个词。

  “肉刑、私役!”

  下面的武将脸色立刻变了。

  石亨更是悄悄往后退了几步,隐入人群之中。

  这两项内容,他再熟悉不过了。他在大同府体罚士兵、鞭打囚犯,或者私自役使军户开垦荒地,都属于这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