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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斌的问题，如同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直指核心。
它绕开了所有关于“技术”、“标准”、“成本”的复杂辩论，回归到了最本源、最质朴，也最致命的地方。
你，一个食客，你认为什么是菜？
刘东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就不信，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一个靠着哗众取宠博眼球的网红，能在这个汇聚了国家领导、顶级专家和行业巨擘的场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道理来。
他能怎么回答？
说现炒的才叫菜？
那无异于向整个餐饮工业化宣战，愚蠢至极。
说好吃的就叫菜？
那更是落入了他们的圈套。屃贝的料理包，味道可不差。
这是一个死局。
江凡站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回答。
他先是环顾四周，目光平静地掠过**台上神情严肃的王副局长，掠过左侧面带讥讽的刘东，掠过右侧满眼鼓励的王建国教授。
最后，他的目光回到了主持人周文斌的身上。
脑海里，饕餮幼崽还在有气无力地哼唧。
“饿饿……”
“烤鸭……什么时候才能吃烤鸭……”
“这些人都不吃饭的吗……坏人……”
江凡在心里叹了口气。
“乖，我讲完故事，就带你去吃。”
他终于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通过话筒，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周主任，各位领导，各位代表。”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
他顿了顿。
“在座的各位，应该都读过书吧？”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读书？
这跟菜有什么关系？
刘东脸上的冷笑更浓了，他觉得江凡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江凡没有理会众人的错愕，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们读一本小说，比如《三国演义》。我们会跟着里面的人物，经历他们的悲欢离合，感受战争的波澜壮阔，品味计谋的精妙绝伦。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几十个小时。”
“我们也可以不读书。”
“我们可以去看这本书的‘内容简介’，或者‘三分钟带你读完三国’的短视频。”
“它会用最高效的方式告诉你，谁是主角，谁是反派，发生了什么主要事件，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你看完，也确实了解了整个故事的梗概。”
江凡的声音，平静而清晰。
“现在，我想请问大家。”
“那份‘内容简介’，或者那个短视频，它……是《三国演义》这本书吗？”
没有人回答。
但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他们好像明白了什么。
江凡笑了笑，继续道：
“它不是。它只是关于那本书的一个‘信息产品’。它有它的价值，高效、便捷，能让你在最短的时间里获取信息。”
“但它没有过程，没有细节，没有那些能让你或喜或悲、或怒或叹的灵魂。”
“它只是一个结果。”
说完，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视着刘东和陈宇等人。
“现在，我们回到‘菜’的问题上。”
“一道菜，从食材被厨师拿到手的那一刻起，它就活了。”
“火的大小，油的温度，翻炒的次序，调味的时机，出锅的瞬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厨师与食材之间的对话和共舞。这个过程，充满了不确定性，也充满了生命力。我们食客吃进嘴里的，不仅仅是味道，更是这整个过程所沉淀下来的‘锅气’和‘故事’。”
“这，就像我们亲手去翻阅一本厚重的小说。”
“而所谓的‘预制菜’，或者刘总口中的‘标准化制品’，它是什么？”
江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它就是那份‘内容简介’。”
“它在工厂里，被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工程师，用最精确的配比，最标准化的流程，提前‘剧透’了所有的结局。它被抽干了灵魂，封印在冰冷的真空袋里。”
“它来到餐厅，被加热，被端上桌。我们吃到了咸味、甜味、辣味……我们确实获取了‘好吃’这个信息结果。”
“但我们错过了那场厨师与食材的共舞，错过了那份独一无二的生命力。”
“所以，现在我来回答周主任的问题。”
江凡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铿锵。
“在我看来，什么才算一道菜？”
“那道由厨师在后厨，亲手完成了核心烹饪步骤，充满了不确定性的生命力和故事感的作品，它叫‘菜’！”
“而那个在工厂里被提前定义好一切，只等着被加热的‘信息产品’……”
他看着刘东，一字一顿。
“它，叫‘食品罐头’！”
“我们消费者，用买一本精装版小说的钱，去买一份‘内容简介’。我们没有意见，商业行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你不能把‘内容简介’的封面，印得和原著一模一样，然后骗我们说，这就是原著！”
“你不能剥夺我们，是选择读原著，还是看简介的权利！”
“这，就是我的答案。”
江凡讲完了。
他微微鞠躬，坐下。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台上，那位从始至终面容严肃的王建业副局长，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角度，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周文斌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王建国教授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看着江凡，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说得好！说得太好了！灵魂与罐头！这个比喻，绝了！”
而左侧的企业家代表区。
刘东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
那是一种铁青。
江凡的这番话，没有一个脏字，没有一句攻击。
但他却用一个所有人都听得懂的比喻，彻底绕开了他们精心构建的“安全、高效、标准化”的逻辑壁垒，直接将他们的产品，钉在了“没有灵魂的替代品”的耻辱柱上。
他不是在辩论。
他是在降维打击！
“说得好！”
突然，后排一位同样挂着“消费者代表”胸牌的中年男人，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我们花了吃现炒的钱，凭什么给我们吃料理包！还不告诉我们！这就是欺骗！”
“对！必须标注清楚！是现做的还是料理包加热的，写明白！让咱们自己选！”另一位大妈也激动地附和。
舆 论 的天平，在这一刻，发生了决定性的倾斜。
那些之前被宏大叙事绕得有些迷糊的普通代表，此刻彻底被点醒了。
他们不管什么行业创新，不管什么商业逻辑。
他们只知道，自己不想花买书的钱，最后拿到手的是一份内容简介。
就这么简单。
刘东身旁的百盛COO陈宇，脸色同样难看至极。他几次想按下话筒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口。
难道他要站起来说“内容简介和原著一样好”吗？
那只会沦为更大的笑柄。
会场的气氛，从激烈的对峙，变成了对餐饮巨头们压倒性的声讨。
就在这时。
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人，按下了他面前的话筒。
是坐在刘东旁边，从始至终都挂着一抹温和笑容的男人。
桌签上写着他的名字。
【海底捞月创始人之一，首席产品官，苟味道】
他没有像刘东那样咄咄逼人，也没有像陈宇那样激动。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江凡，温和地笑了笑。
然后，他开口了。
那声音，像是川渝人特有的，带着一丝不紧不慢的调子，却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江凡先生，你这个比喻，很精彩，我也很佩服。”
他先是给予了肯定。
“但是，”
他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我就是想问一下。”
“我们海底捞月，火锅店。那个锅底，是中央厨房统一研发，标准化生产，配送到门店的。那些菜，毛肚、黄喉、肥牛，也都是中央工厂洗好、切好，冷链送过来的。”
“后厨，没有你说的‘烹’与‘调’，没有厨师和食材的‘共舞’。”
“按照你的‘小说与简介’理论……”
苟味道的笑容依旧温和，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最锋利的刀，直直地刺向江凡。
“那我们火锅，算‘菜’吗？”
周文斌的问题，如同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直指核心。
它绕开了所有关于“技术”、“标准”、“成本”的复杂辩论，回归到了最本源、最质朴，也最致命的地方。
你，一个食客，你认为什么是菜？
刘东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就不信，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一个靠着哗众取宠博眼球的网红，能在这个汇聚了国家领导、顶级专家和行业巨擘的场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道理来。
他能怎么回答？
说现炒的才叫菜？
那无异于向整个餐饮工业化宣战，愚蠢至极。
说好吃的就叫菜？
那更是落入了他们的圈套。屃贝的料理包，味道可不差。
这是一个死局。
江凡站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回答。
他先是环顾四周，目光平静地掠过**台上神情严肃的王副局长，掠过左侧面带讥讽的刘东，掠过右侧满眼鼓励的王建国教授。
最后，他的目光回到了主持人周文斌的身上。
脑海里，饕餮幼崽还在有气无力地哼唧。
“饿饿……”
“烤鸭……什么时候才能吃烤鸭……”
“这些人都不吃饭的吗……坏人……”
江凡在心里叹了口气。
“乖，我讲完故事，就带你去吃。”
他终于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通过话筒，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周主任，各位领导，各位代表。”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
他顿了顿。
“在座的各位，应该都读过书吧？”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读书？
这跟菜有什么关系？
刘东脸上的冷笑更浓了，他觉得江凡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江凡没有理会众人的错愕，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们读一本小说，比如《三国演义》。我们会跟着里面的人物，经历他们的悲欢离合，感受战争的波澜壮阔，品味计谋的精妙绝伦。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几十个小时。”
“我们也可以不读书。”
“我们可以去看这本书的‘内容简介’，或者‘三分钟带你读完三国’的短视频。”
“它会用最高效的方式告诉你，谁是主角，谁是反派，发生了什么主要事件，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你看完，也确实了解了整个故事的梗概。”
江凡的声音，平静而清晰。
“现在，我想请问大家。”
“那份‘内容简介’，或者那个短视频，它……是《三国演义》这本书吗？”
没有人回答。
但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他们好像明白了什么。
江凡笑了笑，继续道：
“它不是。它只是关于那本书的一个‘信息产品’。它有它的价值，高效、便捷，能让你在最短的时间里获取信息。”
“但它没有过程，没有细节，没有那些能让你或喜或悲、或怒或叹的灵魂。”
“它只是一个结果。”
说完，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视着刘东和陈宇等人。
“现在，我们回到‘菜’的问题上。”
“一道菜，从食材被厨师拿到手的那一刻起，它就活了。”
“火的大小，油的温度，翻炒的次序，调味的时机，出锅的瞬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厨师与食材之间的对话和共舞。这个过程，充满了不确定性，也充满了生命力。我们食客吃进嘴里的，不仅仅是味道，更是这整个过程所沉淀下来的‘锅气’和‘故事’。”
“这，就像我们亲手去翻阅一本厚重的小说。”
“而所谓的‘预制菜’，或者刘总口中的‘标准化制品’，它是什么？”
江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它就是那份‘内容简介’。”
“它在工厂里，被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工程师，用最精确的配比，最标准化的流程，提前‘剧透’了所有的结局。它被抽干了灵魂，封印在冰冷的真空袋里。”
“它来到餐厅，被加热，被端上桌。我们吃到了咸味、甜味、辣味……我们确实获取了‘好吃’这个信息结果。”
“但我们错过了那场厨师与食材的共舞，错过了那份独一无二的生命力。”
“所以，现在我来回答周主任的问题。”
江凡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铿锵。
“在我看来，什么才算一道菜？”
“那道由厨师在后厨，亲手完成了核心烹饪步骤，充满了不确定性的生命力和故事感的作品，它叫‘菜’！”
“而那个在工厂里被提前定义好一切，只等着被加热的‘信息产品’……”
他看着刘东，一字一顿。
“它，叫‘食品罐头’！”
“我们消费者，用买一本精装版小说的钱，去买一份‘内容简介’。我们没有意见，商业行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你不能把‘内容简介’的封面，印得和原著一模一样，然后骗我们说，这就是原著！”
“你不能剥夺我们，是选择读原著，还是看简介的权利！”
“这，就是我的答案。”
江凡讲完了。
他微微鞠躬，坐下。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台上，那位从始至终面容严肃的王建业副局长，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角度，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周文斌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王建国教授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看着江凡，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说得好！说得太好了！灵魂与罐头！这个比喻，绝了！”
而左侧的企业家代表区。
刘东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
那是一种铁青。
江凡的这番话，没有一个脏字，没有一句攻击。
但他却用一个所有人都听得懂的比喻，彻底绕开了他们精心构建的“安全、高效、标准化”的逻辑壁垒，直接将他们的产品，钉在了“没有灵魂的替代品”的耻辱柱上。
他不是在辩论。
他是在降维打击！
“说得好！”
突然，后排一位同样挂着“消费者代表”胸牌的中年男人，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我们花了吃现炒的钱，凭什么给我们吃料理包！还不告诉我们！这就是欺骗！”
“对！必须标注清楚！是现做的还是料理包加热的，写明白！让咱们自己选！”另一位大妈也激动地附和。
舆 论 的天平，在这一刻，发生了决定性的倾斜。
那些之前被宏大叙事绕得有些迷糊的普通代表，此刻彻底被点醒了。
他们不管什么行业创新，不管什么商业逻辑。
他们只知道，自己不想花买书的钱，最后拿到手的是一份内容简介。
就这么简单。
刘东身旁的百盛COO陈宇，脸色同样难看至极。他几次想按下话筒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口。
难道他要站起来说“内容简介和原著一样好”吗？
那只会沦为更大的笑柄。
会场的气氛，从激烈的对峙，变成了对餐饮巨头们压倒性的声讨。
就在这时。
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人，按下了他面前的话筒。
是坐在刘东旁边，从始至终都挂着一抹温和笑容的男人。
桌签上写着他的名字。
【海底捞月创始人之一，首席产品官，苟味道】
他没有像刘东那样咄咄逼人，也没有像陈宇那样激动。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江凡，温和地笑了笑。
然后，他开口了。
那声音，像是川渝人特有的，带着一丝不紧不慢的调子，却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江凡先生，你这个比喻，很精彩，我也很佩服。”
他先是给予了肯定。
“但是，”
他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
“我就是想问一下。”
“我们海底捞月，火锅店。那个锅底，是中央厨房统一研发，标准化生产，配送到门店的。那些菜，毛肚、黄喉、肥牛，也都是中央工厂洗好、切好，冷链送过来的。”
“后厨，没有你说的‘烹’与‘调’，没有厨师和食材的‘共舞’。”
“按照你的‘小说与简介’理论……”
苟味道的笑容依旧温和，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最锋利的刀，直直地刺向江凡。
“那我们火锅，算‘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