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被宗衍一手扣住。

  他将姿真强行转了过来同他对视,粗重又克制的呼吸声是他的愤怒在酝酿的证据。

  如果面前是周予。

  他或许就会动手了。

  可姿真是女人。

  骨子里的教养不允许他对女人动手,哪怕这个女人罪该万死,可恶至极。

  “你究竟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霍巡是真的存在,你也真的哄骗了我三年,老老实实听话办事,才是你唯一的活路。”

  宗衍说着。

  轻拍了拍姿真脸蛋,面上立刻浮出了几道涨红印记。

  “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想再受你的钳制。”

  姿真咬紧牙关,“我也已经告诉过你,我不记得这个人,跟你结婚就是真心要当你的妻子,你不信,我又能怎么办?所以是生是死,我不在乎了,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别拿我的朋友亲人做把柄,无耻小人。”

  宗衍在宗家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是宗家长子又怎么样,他生来没有当君子的命。

  被冠上害死亲弟弟的罪名时,宗衍就注定当不了好人。

  他就是卑劣,就是混账。

  对想要的得到的东西,就是不择手段。

  “我是小人,宗彻是什么,他就是君子了?”

  姿真还是太过单纯。

  在宗家,哪有什么好人,哪怕是他那两位断腿的大姐小妹,都不是白纸一张。

  “起码他比你光明磊落。”

  姿真坐在地毯上,昂起下巴。

  宗衍眼神流连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养大的宠物只吃了外人的一口饼干就反咬自己的样子。

  “光明磊落?”宗衍阴沉发笑,连连点头,“是,他是光明磊落,我是卑鄙小人。”

  他皮笑肉不笑着,忽然拿起茶杯,猛地挥手摔碎,随即大掌握住姿真的下巴扯到自己眼前。

  “梁姿真,我让你去接近他,不是让你把自己搭进去,你们还没怎么样你就向着他了?要是上了他的床,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姿真早就免疫了,她字正腔圆,不紧不慢,“我上了你的床无数次,可我也从没觉得你是什么好人,我还没上他的床,但也改变不了他比你好一万倍一千倍的事实。”

  “你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我?”

  “我有什么好激你的,我不过是在陈述事实。”

  宗衍燃烧怒色的漆黑瞳孔轻缩,顶灯暖光刺入,他不知被哪个字触动到,表情有瞬间的哀伤。

  “你真的觉得他好?”他咽了咽喉咙,重复发问。

  姿真讪笑,“不被未婚妻喜欢,下属带着未婚妻私奔,母亲当着你的面**,连有血缘关系的大姐都不跟你亲近。”

  在身上,姿真遭受过来源于宗衍的无尽摧残。

  她唯一的武器便是言语了。

  “宗衍,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可怜,你身边真的有人爱你吗?”她主动侧身靠近,贴着宗衍耳际,“你这种人,辜负真心质疑真心,永远也得不到真心,因为你不配!”

  在餐厅那次,姿真差点被掐死,这次她更加不留情面,身子紧贴着宗衍的肩颈,他颤动了两下。

  抬手时,不再是窒息得掐颈,他双臂圈过来,将姿真拥入怀,这个拥抱愈发收紧,姿真肩膀架在宗衍肩头,轻咳了两声。

  只当宗衍是要用一个拥抱让她窒息而亡时。

  那力气又突然泄了。

  他埋下头,像是座上高傲的王卸下了自己沉重的皇冠,承认了自己的一无所有和失败。

  “没错,我永远得不到真心,我曾经以为你给我的那份是真的,可到头来也是假的……”

  他嗤笑。

  笑自己。

  “所以,我不需要什么真心了,我只要人。”

  能将姿真这个人掌握在手里,足够了。

  姿真眼眶晕着一层鲜红,死盯着宗衍,“你错了,我生不是你的人,死了也不是你的魂。”

  又在说蠢话了。

  宗衍抹着她面颊,感受皮肤的细腻手感,“怎么会呢,上次你不是都看到了,我们可是一体的。”—

  送周予去了医院。

  路上泽楷不停询问着。

  当着宗衍的面,他叫周予二五仔,指责他是最大的叛徒,可当初好歹是周予一手将泽楷扶持起来,让他有机会在宗衍面前做事。

  这份恩情,泽楷一直铭记于心。

  “周哥,你怎么又惹了三哥生气?这次又是为什么事?”周予不吭声,泽楷便自说自话起来,“三哥对你比我对我们都好,你私奔,他都还让你留在身边。”

  “我知道。”

  “你知道怎么还……”

  “我有不得已的理由。”

  当初周予是宗衍身边的红人,又有一张清隽面庞,跟泽楷这些粗人都不一样。

  只是当宗衍的左右手,便引得许多有家世有背景的千金趋之若鹜。

  换做别人。

  早将周予的婚姻当作人情许了出去。

  宗衍是打心底里将他当兄弟,允许他自由恋爱,他倒好,恋上宗衍的未婚妻,二人私奔,让宗衍被全城人耻笑。

  “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也不行,我们要珍惜三哥的恩情,周哥,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认你了。”

  周予冷然发笑,“对了,刚才那个女人是……”

  “梁姿真。”

  不用过多解释。

  这个名字周予总是知道的。

  “代替韵仪嫁给三哥的那个姐姐?”

  “是啊。”

  泽楷缓缓摇头感叹,“你们这一走,害惨了不少人,姿真姐就是其中之一。”

  并且还是最惨的那个。

  “她跟三哥,不是离婚了?”

  离不离婚,二人的婚姻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结婚时姿真独守空房三年。

  离了婚,她倒是常常被宗衍接到酒店和香江小楼里。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季锐哥比较清楚。”

  在泽楷眼里,姿真的遭遇只有一个词凄惨可以形容,“相比之下,三哥对韵仪小姐真是仁慈过了头,姿真姐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却那么对她……”

  “因为喜欢。”

  周予这肯定的语气听得泽楷冷汗直冒,“周哥,你又胡说,三哥喜欢谁都不会喜欢姿真姐。”

  周予流着血还能笑出声来,“我就是敢肯定,不信,等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