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高铁上，林远志的心情有点复杂。
拜师的经过，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仪式感……略微欠缺。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邓老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一口气跟自己说了那么多话，已经实属难得。
虽说自己成了邓老名义上的弟子，但自己却没什么机会跟师学习，连提问都来不及。
而且，自己明明是来拜师的，结果一转眼被拉去中医科给人看病，感觉像是大老远跑来异地上班似的。
“志哥，发车了吗？”蒋沁芸发来微信语音消息。
“发车十多分钟了，你回学校了吧？还是去哪里？”
“当然是回学校了，要不然……你以为我也在同一辆动车上？”
林远志站起来，前后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蒋沁芸的身影。
他坐下来，觉得自己想太多了，蒋沁芸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偷偷买了和自己同一班车票，坐同一辆车。
那不是成狗皮膏药了吗？
“你现在是不是在车厢里找我？”蒋沁芸笑道。
“没有啊。”
“哈哈，你肯定有！你以为我会死缠着你，去哪儿都跟着你。”
“不会，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你希望我是那种人？”
林远志忽然沉默了。
“志哥，我是不是很烦？”
“不是。”
“你回去还继续跟那个薛护士一起住？”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我当然会在意啊。”
“你既然调查过我，你就应该知道我跟她只是正常的同事关系，就算住在一起，也只是普通的合租关系。”
“我知道啊，不过我还是会在意。”
“那你想怎么样？”
“我家在广南市区有几套房产，你可以随便挑一套住。你现在不是有车了嘛，就算离开医院远一点，交通也很方便。”
“芸芸，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是习惯现在住的地方。对不起，我还有点东西要查，不聊了。”
林远志主动中断了这次对话。
这时，有个年轻女人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从过道那边回来，坐回林远志斜前方的座位上。
那个女人和小男孩外表装扮都很普通，并没有什么会引起林远志注意到的地方。
但是……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发车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已经从前边走回来两次了。
难道是去车厢连接处的热水机那边接热水冲奶粉？
二十分钟两次，未免太过频繁了。
可是，林远志观察了一会儿，也不见那个女人拿出奶瓶给孩子喂奶。
之后的一个小时里，那个女人又抱着孩子去车厢连接处三次，然后又回来。每次都去十分钟左右。
这次，林远志注意观察那孩子发黄的脸色，终于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林远志忍不住出声问道：“大姐，你刚才是不是带孩子去洗手间了？”
“啊……”女子扭头说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林远志说道，“你孩子肚子不舒服吧？”
女子点点头，摸了摸小男孩的脸，长叹一声，道：“已经是老毛病了，从六个月到现在，都一年多了，也去很多医院治过，就是一直好不了。”
林远志猜测道：“应该是慢性腹泻吧？”
女子面露讶色，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个医生。”林远志厚着脸皮说。
“儿科医生吗？”女子一脸惊喜。
“不，我是个中医。”
“中医？”女子的脸色顿时暗下去。
“你是从三羊市上车的吗？”
“不是，是从康川市。”
“三羊市那么多大医院，为什么不带孩子去看？”
“有啊，之前去三家儿童医院看过了，打了好几个月的抗生素，搞得孩子都吃不下东西，还吐出来。他们说是慢性肠炎，可是不确定是什么细菌造成的。我觉得孩子没有好转，就没再去看了。”
“那你带着孩子去广南做什么？”
“就是看看病啊。听亲戚说广南的儿童医院肠胃科看儿童腹泻很专业。”
“那你有挂到号吗？儿童医院的号应该很难挂吧。”
“亲戚帮我挂到了，就在今天下午三点的号。请问你是哪家医院的医生？”
“哦，我是广南综合医院中医科的。”
“广南中医科……”女子愣了一下，忽然叫道：“我怎么好像在那里听过的样子。”她立即拿出手机查了一下。
“你是……林远志！”她一边看着林远志，一边对比手机上的图片，忍不住叫起来：“果然是你啊！”
“我有那么有名？”
林远志还以为这个妇女根本没见过自己。
“《欢乐大相亲》新一季预告片已经开始播了啊！我昨天才看到的！林医生你跟蒋沁芸那一组配对有不少镜头呢！”
林远志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资本的力量。
最近认出他的陌生人好像越来越少了，感觉别人已经遗忘自己的时候，经过资本一炒作一推广，这热度马上又涨回去了。
当然，资本这么做不是为了帮助林远志提高知名度，只是一种常见的营销手段，为了销售自己的收费节目。
女人立即抱着孩子起身，拎着一个很大的手提袋，然后走过来，坐到了林远志隔壁排的座位。
“林医生，在这里遇到你，缘分难得啊！听说你医术很厉害，不知道你会治疗儿科病吗？能不能给我点意见？”
林远志苦笑：“你说得对，既然在高铁上碰到了，也是一种缘分。儿科病，我不是很擅长，来我们中医科看病的小孩不多，不过如果是常见病的话，应该不是问题。像是腹泻这种常见病，几乎每个人都得过——你怎么称呼？”
“我姓巢，我孩子叫小江。小江叫人，叫林医生。”
“林医生。”小男孩有气无力地叫一声，对林远志并不感兴趣，兀自低头玩着手里的机器人。
“这孩子……不好意思，他性格有点内向。”巢女士说道。
林远志说道：“他是太疲惫了，根本没有多余的能量去关注其他人。长期腹泻的孩子，因为营养无法吸收，体力差精神都很差。”
“对，胃口也很差，稍微喝多点米粉就会吐出来，奶粉也不能多喝，也会吐奶。”
林远志把座位从靠近窗边换到靠近过道。
“让我看看他的舌头。”
“来，给林医生看看舌头，看妈妈，这样子！”
巢女士先吐舌头示范给孩子看，孩子才反应过来，然后跟着吐出舌头。
林远志又给小江号脉，看指纹。
巢女士对看指纹感到很好奇：“林医生，看手指能看出什么来吗？”
“从颜色和长度可以看出一些病因和病重程度。”
“比如你孩子的指纹，是淡淡的紫红色，长度到中间指节，说明中虚有热。”
“对，他有时候晚上会低烧出汗，不过早上就没事了。”
脉象是数沉脉。
舌头淡红，白腻苔。
“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属于脾湿泄泻，有点虚热。”
“可以治好吗？”巢女士顿时两眼发亮。
“可以治好的。脾湿泄泻是常见病，一年四季都有的。一般症状以水泻为主，腹痛并不强烈，口不渴，尿少尿清色便便是水样黄色。”
“对！就是这样！”
“虽说他胃口变差，但还能正常进食，那就不算严重，可以治的。”
“林医生，你现在是要回医院吗？”
“对，回医院！”
“那我带着小江跟你一起回医院吧！”
“为什么？我给你开个药方……”
巢女士摇摇头，道：“不行，这一定要住院的！又不是一两天就能治好的病，不住院观察怎么行呢？既然林医生你给小江看病，那我当然是去广医**住院，住院才可以报医保啊。”
“好吧，那你们跟着我一起。”林远志点头。
又过了不到十分钟，高铁就到广南站了。
林远志去停车场取车，然后到出站口接上巢女士母子，前往广南综合医院。
母子俩坐在后座。
到医院附近的时候，林远志看到前方有交警设卡临检。
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拦路临检。
他放慢车速，暗想：坏事了！
因为他的车上没有儿童座位，小江坐在后边虽然系了安全带，但是按照交规，四岁以下的孩子坐车没坐在儿童安全座位上，属于违法行为，是要罚款的。
罚款不多，但终究是令人不快的事情，肯定会让巢女士感到过意不去吧，对小孩子影响也不好，会让他以为错在自己的身上。
离临检站越来越近了……
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左侧的路面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降下车窗，靠边停车。
“狄队长！”
穿着便装的狄有益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大步走过来，笑呵呵说道：“啊，是你啊，林医生，很久不见啊！”
“狄队长，不是交通临检嘛？你们刑警怎么会在这里？”
狄有益压低声音：“是和交警联合执法。有人报料说有个一级通缉犯团伙进入了我市，所以现在到处都设卡，想尽快抓到他们。”
“那能不能让我们先过去？我车上是一个患者和家属，我们现在急着回医院帮里住院手续。”
狄有益伸头往后座瞥了一眼，看见是个妇女和小孩，立即点点头，道：“那当然没问题，既然林医生你都开口了，当然给你放行了，你车上又不可能藏着那伙通缉犯。”
“那我直接过去了。”
“过去吧，我用对讲机跟前边值岗的人说一声就可以。”
“好，谢谢了！”
林远志开车进入主路，跟着前边的车缓缓蠕动，等自己进入待检位置后，前方的交警挥动指挥棒，示意他快速通过。
林远志就没有停顿，把车给开走了。
通过检查区域后，车子提速，快速离开。
“林医生，你认识刑警啊？”
“嗯，干医生这行，什么人都可能认识。”
十分钟后，三人就从医院的停车场出来了。
这时，刚好是下午上班时间，两点二十分。
进入门诊的时候，封总已经在里边了。
“林师兄，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拜师还顺利吧？邓老现在身体怎么样？”封总一脸兴奋，“咦，这两位是？”
“是我在高铁上碰到的患者和家属。小江和**妈巢女士。”
“你就直接带来医院了？”
“巢女士说决定来我们这里**住院手续，所以我就直接带她和小江过来了。顺路嘛。”
“住院？”封总打量着小江，“这孩子……看起来不像需要住院啊。是什么症状？”
“泄泻。”
“哦。”
“已经一年多了。”
“啊？”
“我现在写药方。你带他们去**住院手续吧。”林远志坐到办公桌后边。
“你已经诊断过了？”
“当然，在高铁上就诊断过了。”
“什么病因，打算用的是什么药方？”封总赶紧拿出自己的小本本，准备记录下来。
“脾湿腹泻，用胃苓散加栀子、槟榔。”林远志一边写着药方，一边回答。
“胃苓散……可是胃苓散有很多个版本啊？”
“《万病回春》的版本。”
“为什么？”
“苍术、厚朴、陈皮、猪苓、泽泻、白术、茯苓、白芍各3g，肉桂，炙甘草各1g。因为这个版本比较全面，而且用量很小，特别适合小孩。”
封总看着小本本，问道：“加槟榔我可以理解，行气利水，可是加栀子干什么？栀子不是清热的吗？”
“因为泄泻久了，阴气大伤，滋生内热，所以用栀子清热。这孩子晚上会发烧。”
巢女士点点头，说道：“对对，几乎每个晚上都发热，但体温不高，只有三十八度左右，还会出汗。”
“原来是这样……”封总继续抄写，“一般很少听说治疗脾虚会加清热药的。因为清热药伤中气啊。”
“不仅要清热，而且还要补阴。我刚才念的胃苓散里加了白芍，注意到吗？就是因为久泻伤阴，才用白芍补阴。”
“还有别的方剂可以代替吗？”
“没有。胃苓散是治疗脾湿泄泻第一方。从元朝的《丹溪心法》到晚清的《血证论》，几乎每个朝代都用这个方剂，一直在改良，直到现在。说明这个方剂是经得起考验的，所以各大医家才会选它。”
封总惊奇地问：“原来这个方剂流传了这么久？”
巢女士问道：“请问，我们现在可以去办住院手续了吗？”
封总连忙说道：“不好意思，可以的可以的，你们跟我来吧。”
封总将巢女士和小江一起带出去了。
诊室内只剩下林远志一个人，顿时落了个耳根清净。
这时，手机忽然响起，来电联系人是“妈”。
拜师的经过，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仪式感……略微欠缺。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邓老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一口气跟自己说了那么多话，已经实属难得。
虽说自己成了邓老名义上的弟子，但自己却没什么机会跟师学习，连提问都来不及。
而且，自己明明是来拜师的，结果一转眼被拉去中医科给人看病，感觉像是大老远跑来异地上班似的。
“志哥，发车了吗？”蒋沁芸发来微信语音消息。
“发车十多分钟了，你回学校了吧？还是去哪里？”
“当然是回学校了，要不然……你以为我也在同一辆动车上？”
林远志站起来，前后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蒋沁芸的身影。
他坐下来，觉得自己想太多了，蒋沁芸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偷偷买了和自己同一班车票，坐同一辆车。
那不是成狗皮膏药了吗？
“你现在是不是在车厢里找我？”蒋沁芸笑道。
“没有啊。”
“哈哈，你肯定有！你以为我会死缠着你，去哪儿都跟着你。”
“不会，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你希望我是那种人？”
林远志忽然沉默了。
“志哥，我是不是很烦？”
“不是。”
“你回去还继续跟那个薛护士一起住？”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我当然会在意啊。”
“你既然调查过我，你就应该知道我跟她只是正常的同事关系，就算住在一起，也只是普通的合租关系。”
“我知道啊，不过我还是会在意。”
“那你想怎么样？”
“我家在广南市区有几套房产，你可以随便挑一套住。你现在不是有车了嘛，就算离开医院远一点，交通也很方便。”
“芸芸，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是习惯现在住的地方。对不起，我还有点东西要查，不聊了。”
林远志主动中断了这次对话。
这时，有个年轻女人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从过道那边回来，坐回林远志斜前方的座位上。
那个女人和小男孩外表装扮都很普通，并没有什么会引起林远志注意到的地方。
但是……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发车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已经从前边走回来两次了。
难道是去车厢连接处的热水机那边接热水冲奶粉？
二十分钟两次，未免太过频繁了。
可是，林远志观察了一会儿，也不见那个女人拿出奶瓶给孩子喂奶。
之后的一个小时里，那个女人又抱着孩子去车厢连接处三次，然后又回来。每次都去十分钟左右。
这次，林远志注意观察那孩子发黄的脸色，终于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林远志忍不住出声问道：“大姐，你刚才是不是带孩子去洗手间了？”
“啊……”女子扭头说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林远志说道，“你孩子肚子不舒服吧？”
女子点点头，摸了摸小男孩的脸，长叹一声，道：“已经是老毛病了，从六个月到现在，都一年多了，也去很多医院治过，就是一直好不了。”
林远志猜测道：“应该是慢性腹泻吧？”
女子面露讶色，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个医生。”林远志厚着脸皮说。
“儿科医生吗？”女子一脸惊喜。
“不，我是个中医。”
“中医？”女子的脸色顿时暗下去。
“你是从三羊市上车的吗？”
“不是，是从康川市。”
“三羊市那么多大医院，为什么不带孩子去看？”
“有啊，之前去三家儿童医院看过了，打了好几个月的抗生素，搞得孩子都吃不下东西，还吐出来。他们说是慢性肠炎，可是不确定是什么细菌造成的。我觉得孩子没有好转，就没再去看了。”
“那你带着孩子去广南做什么？”
“就是看看病啊。听亲戚说广南的儿童医院肠胃科看儿童腹泻很专业。”
“那你有挂到号吗？儿童医院的号应该很难挂吧。”
“亲戚帮我挂到了，就在今天下午三点的号。请问你是哪家医院的医生？”
“哦，我是广南综合医院中医科的。”
“广南中医科……”女子愣了一下，忽然叫道：“我怎么好像在那里听过的样子。”她立即拿出手机查了一下。
“你是……林远志！”她一边看着林远志，一边对比手机上的图片，忍不住叫起来：“果然是你啊！”
“我有那么有名？”
林远志还以为这个妇女根本没见过自己。
“《欢乐大相亲》新一季预告片已经开始播了啊！我昨天才看到的！林医生你跟蒋沁芸那一组配对有不少镜头呢！”
林远志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资本的力量。
最近认出他的陌生人好像越来越少了，感觉别人已经遗忘自己的时候，经过资本一炒作一推广，这热度马上又涨回去了。
当然，资本这么做不是为了帮助林远志提高知名度，只是一种常见的营销手段，为了销售自己的收费节目。
女人立即抱着孩子起身，拎着一个很大的手提袋，然后走过来，坐到了林远志隔壁排的座位。
“林医生，在这里遇到你，缘分难得啊！听说你医术很厉害，不知道你会治疗儿科病吗？能不能给我点意见？”
林远志苦笑：“你说得对，既然在高铁上碰到了，也是一种缘分。儿科病，我不是很擅长，来我们中医科看病的小孩不多，不过如果是常见病的话，应该不是问题。像是腹泻这种常见病，几乎每个人都得过——你怎么称呼？”
“我姓巢，我孩子叫小江。小江叫人，叫林医生。”
“林医生。”小男孩有气无力地叫一声，对林远志并不感兴趣，兀自低头玩着手里的机器人。
“这孩子……不好意思，他性格有点内向。”巢女士说道。
林远志说道：“他是太疲惫了，根本没有多余的能量去关注其他人。长期腹泻的孩子，因为营养无法吸收，体力差精神都很差。”
“对，胃口也很差，稍微喝多点米粉就会吐出来，奶粉也不能多喝，也会吐奶。”
林远志把座位从靠近窗边换到靠近过道。
“让我看看他的舌头。”
“来，给林医生看看舌头，看妈妈，这样子！”
巢女士先吐舌头示范给孩子看，孩子才反应过来，然后跟着吐出舌头。
林远志又给小江号脉，看指纹。
巢女士对看指纹感到很好奇：“林医生，看手指能看出什么来吗？”
“从颜色和长度可以看出一些病因和病重程度。”
“比如你孩子的指纹，是淡淡的紫红色，长度到中间指节，说明中虚有热。”
“对，他有时候晚上会低烧出汗，不过早上就没事了。”
脉象是数沉脉。
舌头淡红，白腻苔。
“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属于脾湿泄泻，有点虚热。”
“可以治好吗？”巢女士顿时两眼发亮。
“可以治好的。脾湿泄泻是常见病，一年四季都有的。一般症状以水泻为主，腹痛并不强烈，口不渴，尿少尿清色便便是水样黄色。”
“对！就是这样！”
“虽说他胃口变差，但还能正常进食，那就不算严重，可以治的。”
“林医生，你现在是要回医院吗？”
“对，回医院！”
“那我带着小江跟你一起回医院吧！”
“为什么？我给你开个药方……”
巢女士摇摇头，道：“不行，这一定要住院的！又不是一两天就能治好的病，不住院观察怎么行呢？既然林医生你给小江看病，那我当然是去广医**住院，住院才可以报医保啊。”
“好吧，那你们跟着我一起。”林远志点头。
又过了不到十分钟，高铁就到广南站了。
林远志去停车场取车，然后到出站口接上巢女士母子，前往广南综合医院。
母子俩坐在后座。
到医院附近的时候，林远志看到前方有交警设卡临检。
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拦路临检。
他放慢车速，暗想：坏事了！
因为他的车上没有儿童座位，小江坐在后边虽然系了安全带，但是按照交规，四岁以下的孩子坐车没坐在儿童安全座位上，属于违法行为，是要罚款的。
罚款不多，但终究是令人不快的事情，肯定会让巢女士感到过意不去吧，对小孩子影响也不好，会让他以为错在自己的身上。
离临检站越来越近了……
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左侧的路面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降下车窗，靠边停车。
“狄队长！”
穿着便装的狄有益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大步走过来，笑呵呵说道：“啊，是你啊，林医生，很久不见啊！”
“狄队长，不是交通临检嘛？你们刑警怎么会在这里？”
狄有益压低声音：“是和交警联合执法。有人报料说有个一级通缉犯团伙进入了我市，所以现在到处都设卡，想尽快抓到他们。”
“那能不能让我们先过去？我车上是一个患者和家属，我们现在急着回医院帮里住院手续。”
狄有益伸头往后座瞥了一眼，看见是个妇女和小孩，立即点点头，道：“那当然没问题，既然林医生你都开口了，当然给你放行了，你车上又不可能藏着那伙通缉犯。”
“那我直接过去了。”
“过去吧，我用对讲机跟前边值岗的人说一声就可以。”
“好，谢谢了！”
林远志开车进入主路，跟着前边的车缓缓蠕动，等自己进入待检位置后，前方的交警挥动指挥棒，示意他快速通过。
林远志就没有停顿，把车给开走了。
通过检查区域后，车子提速，快速离开。
“林医生，你认识刑警啊？”
“嗯，干医生这行，什么人都可能认识。”
十分钟后，三人就从医院的停车场出来了。
这时，刚好是下午上班时间，两点二十分。
进入门诊的时候，封总已经在里边了。
“林师兄，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拜师还顺利吧？邓老现在身体怎么样？”封总一脸兴奋，“咦，这两位是？”
“是我在高铁上碰到的患者和家属。小江和**妈巢女士。”
“你就直接带来医院了？”
“巢女士说决定来我们这里**住院手续，所以我就直接带她和小江过来了。顺路嘛。”
“住院？”封总打量着小江，“这孩子……看起来不像需要住院啊。是什么症状？”
“泄泻。”
“哦。”
“已经一年多了。”
“啊？”
“我现在写药方。你带他们去**住院手续吧。”林远志坐到办公桌后边。
“你已经诊断过了？”
“当然，在高铁上就诊断过了。”
“什么病因，打算用的是什么药方？”封总赶紧拿出自己的小本本，准备记录下来。
“脾湿腹泻，用胃苓散加栀子、槟榔。”林远志一边写着药方，一边回答。
“胃苓散……可是胃苓散有很多个版本啊？”
“《万病回春》的版本。”
“为什么？”
“苍术、厚朴、陈皮、猪苓、泽泻、白术、茯苓、白芍各3g，肉桂，炙甘草各1g。因为这个版本比较全面，而且用量很小，特别适合小孩。”
封总看着小本本，问道：“加槟榔我可以理解，行气利水，可是加栀子干什么？栀子不是清热的吗？”
“因为泄泻久了，阴气大伤，滋生内热，所以用栀子清热。这孩子晚上会发烧。”
巢女士点点头，说道：“对对，几乎每个晚上都发热，但体温不高，只有三十八度左右，还会出汗。”
“原来是这样……”封总继续抄写，“一般很少听说治疗脾虚会加清热药的。因为清热药伤中气啊。”
“不仅要清热，而且还要补阴。我刚才念的胃苓散里加了白芍，注意到吗？就是因为久泻伤阴，才用白芍补阴。”
“还有别的方剂可以代替吗？”
“没有。胃苓散是治疗脾湿泄泻第一方。从元朝的《丹溪心法》到晚清的《血证论》，几乎每个朝代都用这个方剂，一直在改良，直到现在。说明这个方剂是经得起考验的，所以各大医家才会选它。”
封总惊奇地问：“原来这个方剂流传了这么久？”
巢女士问道：“请问，我们现在可以去办住院手续了吗？”
封总连忙说道：“不好意思，可以的可以的，你们跟我来吧。”
封总将巢女士和小江一起带出去了。
诊室内只剩下林远志一个人，顿时落了个耳根清净。
这时，手机忽然响起，来电联系人是“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