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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合院里的喧嚣与算计,好似另一个世界的热闹景象,全然无法穿透部委大院那厚重的围墙,更传不进那间被列为最高机密的实验室。

  秋夜带着丝丝凉意,几只不知名的夏虫在窗外草丛中低声鸣叫,让室内显得愈发寂静。刘宇对自家后院那场由“风水”引发的闹剧一无所知。

  此刻,他全神贯注,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眼前那张,摊开后几乎占满整张桌子的巨大图纸上。

  当刘宇那份写着“申请使用2654型精密车床”的报告递上去时,整个研发室瞬间安静下来。

  那台从毛熊国运来的宝贝玩意儿,自打进入仓库,就被当作祖宗一样供奉着,不仅处于恒温恒湿的环境,就连看守的警卫都比别处多两个。

  谁都清楚,这台机器是国家的战略储备,轻易不能动用。

  然而,报告递上去不到半天,批复就下来了,只有一个字:准。

  深夜的精密加工车间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机油与金属混合的气味。

  那台青灰色涂装的2654型车床静静地矗立在车间中央,庞大的身躯散发着一股冰冷的压迫感。

  一块特种铬钼钢被牢牢固定在卡盘上,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幽暗的光泽。

  这种钢材,是用来制造坦克炮管和高压容器的,坚韧无比。

  王建业教授和几个机械系的专家,围在车床旁,神情紧张得如同在等待一场重大考试。

  他们一辈子都与机器打交道,却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加工方式。

  用一台价值连城的精密车床,去加工一个全新设计、从未经验证的数控机床主轴部件,这无异于一场豪赌。

  王教授手心冒汗,忍不住再次劝说:“小宇,真的要这么做吗?这铬钼钢的硬度太高了,万一参数有误,刀具崩了倒是小事。”

  “要是伤到主轴导轨,这台机床可就毁了!”

  刘宇没有回应,他只是走上前,亲自检查了一遍刀具的安装角度,以及冷却液的流速。

  随后走到了临时搭建的控制台前。

  控制台上连接着他这几个月心血的结晶——一块布满细密线路的集成电路板。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依次按下几个按钮。

  “嗡…”一阵低沉的电流声过后,车床的主轴开始缓缓转动。

  没有刺耳的噪音,只有一种如同猛兽苏醒般的沉稳轰鸣。

  随着刘宇输入指令,合金刀头精准地向前推进,稳稳地贴在了那块坚硬的铬钼钢上。

  “嘶啦…”一串蓝紫色的火花瞬间迸发。

  随即被喷涌而出的乳白色冷却液浇灭,银亮的金属切屑如同卷曲的缎带,顺畅地从刀尖下流淌而出。

  整个车间里,只剩下刀具切削金属,那独特而富有节奏的声音。

  王教授和几位专家看得目瞪口呆,他们预想中的剧烈震动和刺耳尖啸完全没有出现。

  那坚硬无比的特种钢,在这台新机器的刀下,仿佛变成了柔软的奶酪。

  “这…这怎么可能?进刀速度比我们计算的理论极限快了百分之三十,转速也高了这么多,竟然还如此稳定!”一位老专家喃喃自语,仿佛见了鬼一般。

  一个小时后,随着最后一刀完成,主轴缓缓停下。

  一个结构复杂、表面光洁如镜的零件,静静地躺在卡盘上。

  刘宇走上前,用专业工具小心翼翼地将其取下,放置在车间另一头的一台蔡司万能测量显微镜下。

  整个研发室的核心成员都屏住呼吸,围拢过来。

  尹振国教授紧张得连眼镜都忘了戴。

  这四个月来,他们没日没夜地待在这里,从一个虚无缥缈的理论,到一片小小的晶体管,再到这台庞大的钢铁巨兽。

  成败,在此一举。

  刘宇将眼睛凑在目镜前,双手沉稳地转动着微调旋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主轴锥孔圆度,误差零点零零一毫米。”

  “法兰盘端面平面度,误差零点零零二毫米。”

  “轴颈同轴度,误差零点零零一五毫米。”

  他每报出一个数据,周围便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当最后一个数据报出,刘宇平静地抬起头,宣布道:“所有关键精度,全部在优秀公差范围之内。”

  短暂的寂静之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吼了出来:“成功了!”

  “轰!”整个实验室瞬间被巨大的欢呼声淹没!

  那些平日里严谨内敛的工程师、天之骄子的大学生们,此刻像孩子一样拥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王建业教授一个踉跄,被身旁的尹振国一把扶住,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看着彼此通红的眼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四个多月的艰辛、争吵、失败和不眠之夜,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

  就在众人欢庆之际,车间大门被推开,一机部的林司长带着几个干部,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他刚从外地开会回来,听到消息就径直赶到了这里。

  当他看到那台刚刚组装完成、线条流畅、充满工业美感的崭新机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的天…这就是你们搞出来的东西?”

  林司长快步上前,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只是虚虚地**着机床冰冷的金属外壳,眼神中满是震撼。

  “这外观,这结构,比德国人的货还要漂亮!”

  “林司长,漂亮只是其次。”

  刘宇走上前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这台‘先锋一号’五轴联动数控加工中心,可以一次装夹,完成铣、钻、镗、铰、攻丝等所有工序。”

  “目前的设计,能够处理航空、船舶、精密仪器、模具四大类,十几个品种的核心复杂构件。”

  林司长和身后的干部们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都是行业内的专家,自然明白这段话背后那沉甸甸的分量。

  这意味着,从今往后,小到精密模具,大到飞机发动机的整体叶盘、潜艇的七叶大侧斜螺旋桨。

  这些过去只能依赖进口,甚至被死死封锁的核心部件,我们国家将有能力自行制造!

  “好!好!太好了!”

  林司长激动地抓住刘宇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声音都有些颤抖:“刘宇同志,你不是为咱们一机部,而是为咱们整个国家的工业,立下了不世之功!”

  “我马上回去,亲自向部里、向上面为你请功!”

  当天下午,一份关于“先锋一号”研发成功的加急报告,就摆在了一机部最高领导的案头。

  部里立刻组织了工业口的,顶级工程师团队进行现场评测。

  当评测报告上“性能全面达标,多项指标超越国际先进水平”的结论出来时,整个工业体系都为之震动。

  消息传回水木大学,校领导在紧急召开的校务会议上,郑重宣布了这一喜讯。

  当听到刘宇团队的名字时,平日里安静肃穆的会议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学校当即决定,立刻组建一个由尹振国、王建业带队的学术交流团,将这一重大突破的理论成果,向全国相关院校和科研单位进行推广。

  与此同时,一机部林司长的办公室里,电话机成了最烫手的物件。

  “老林啊,咱们是兄弟单位,你们那个数控机床,无论如何先给我们冶金部来两台,我们那些特种钢轧机上的关键部件,就指望它了!”

  “林司长,我是轻工部的,别的不说,第一批必须分给我们五台!我们手表厂的精密齿轮,还有相机厂的镜头模具,正等着它呢!”

  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从轻工部到船舶总公司,从兵器工业部到航天部门,几乎所有跟“精密制造”沾边的单位,都纷纷打来电话,个个理由充分,个个急不可耐。

  林司长忙得焦头烂额,但又满心欢喜。

  就在这时,那台红色的保密电话响了。

  他赶紧拿起听筒,里面传来上级领导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老林,你们一机部这次打了个大胜仗,干得不错!”

  林司长立刻站直身体,郑重地汇报道:“首长,这功劳我可不敢领,这次的头功,是尖端技术研究处的刘宇同志,以及水木大学的专家团队。

  从理论设计、核心芯片到整体制造,全都是刘宇同志一手主导的。

  我建议,立刻组织一次高级别的技术交流会议,让刘宇同志亲自讲解,尽快将这项技术转化为我们国家真正的工业实力!”

  放下电话,林司长立刻亲自动笔,起草了一份请功报告。

  在报告中,他用最为详尽的笔墨,描述了刘宇在这项划时代工程中的核心作用和无可替代的贡献。

  三天后,一份盖着一机部鲜红印章的正式文件,送到了联合研发室。

  文件内容很简单,经部党组研究决定,鉴于刘宇同志在“先锋一号”重大攻关项目中的卓越贡献,破格晋升其为七级工程师。

  同时启动六级工程师技术资格评定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