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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婶子脸上的假笑僵住了。

  王家婶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赵家婶子更是被噎得脸都涨红了。

  是啊,她们的闺女,闹了半天,谁开口要房子要饭店了?

  没有!

  一个都没有!

  看着她们哑口无言的窘迫样,张佩珍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也更冷了。

  “我以前,也跟你们一样,一门心思偏着几个儿子。”

  “觉得闺女嘛,早晚是泼出去的水,养那么精贵干啥?”

  “可到头来呢?”

  她话锋一转,声音里透出一股子过来人的沧桑。

  “你们自个儿摸着良心想想,这村里村外,那些个一辈子偏心儿子、苛待女儿的,有几个得了好下场的?”

  “儿子翅膀硬了,把你当老妈子使唤,儿媳妇进门,把你当贼一样防着!”

  “真到了病床上,端屎端尿的,不还是那个被你们从小骂到大的闺女?”

  这番话,句句诛心,砸得三个女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张佩珍根本不给她们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

  “我想,你们家闺女也没那么大的心,不求你们偏心她们,不求你们给金山银山。”

  “她们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公平’罢了,对吧?”

  “在你们心里,她们也能算个人,而不是个牲口,不是个物件儿!”

  “就这么一点点念想,你们给不了,反倒跑来怪我?”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怪我对自个儿的闺女太好了?”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三个婶子被她这番连珠炮似的质问,逼得节节败退,**在板凳上都坐不稳了。

  张佩珍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的女儿,我觉得她值。”

  “她孝顺,她贴心,她知道心疼我这个当**!”

  “所以我乐意对她好,我愿意把最好的都给她。”

  “就这么简单。”

  李家婶子、王家婶子和赵家婶子三个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是开了染坊似的,精彩极了。

  她们端着手里的粗瓷茶碗,嘴唇碰着碗沿,却一口也喝不下去。

  那滚烫的茶水,此刻仿佛变成了滚烫的烙铁,烫着她们的嘴,更烫着她们那点无处安放的龌龊心思。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三人“吸溜吸溜”的喝茶声,一声比一声尴尬,一声比一声响亮。

  张佩珍看着她们那副如坐针毡的模样,嘴角那抹凉薄的笑意又浮了上来。

  “说来说去,你们今天登我家的门,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呗?”

  她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戳破了那层虚伪的窗户纸。

  “觉得我对自个儿闺女太好了,碍着你们的事了,让你们在家里难做了?”

  李家婶子手一抖,茶水都洒了出来,烫得她“嘶”了一声。

  王家婶子和赵家婶子更是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地上能有条缝让她们钻进去。

  张佩珍根本不给她们任何喘息的机会,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你们这是一点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啊!”

  “自己个儿心是偏的,眼是斜的,对闺女连口热乎饭都舍不得,反倒怪起我这个当**,对自己闺女太好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啊?!”

  最后那个“啊”字,她拖长了音,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三个女人的心坎上!

  三个人浑身一颤,大气都不敢出。

  张佩珍脸上的笑意,“唰”一下就收了回去,只剩下满脸的冰冷和不耐。

  “今儿要是没别的事,我这儿就不留客了。”

  这话,跟直接赶人没什么两样。

  三个婶子**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猛地就从板凳上弹了起来。

  “那……那我们就不叨扰了……”

  “佩珍你忙,你忙……”

  她们把手里的茶碗“叮当”一声放在桌上,嘴里含含糊糊地应着,话都说不囫囵了。

  然后,就像躲瘟神一样,掀开门帘,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出去。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落荒而逃的狼狈。

  看着那三个几乎是逃出去的背影,张佩珍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三个婆娘,不过是村里那群人派出来探路的马前卒罢了。

  村子里,跟她们抱着一样想法,觉得她张佩珍做事出格,搅得别人家不得安宁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不过,那又怎么样?

  她们爱怎么想怎么想,爱怎么闹怎么闹,关她什么事!

  等到傍晚,天边的晚霞烧得跟火一样的时候,杨国琼才从镇上回来。

  “妈,我回来了。”

  张佩珍迎了上去,接过女儿手里的布包,一边帮着闺女卸下身上的疲惫,一边就把下午李家婶子她们上门的事,当个笑话一样说了。

  杨国琼起初还带着笑听着,觉得有些好笑。

  可越听,她脸上的笑容就越淡,最后只剩下满满的错愕和不解。

  等张佩珍说完,她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双好看的眼睛瞪得溜圆。

  “妈,她们……她们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她满脸的不可思议,声音都变了调。

  “这些人到底怎么想的?”

  “您对我好,碍着她们什么事了?”

  “这也能理直气壮地找上门来掰扯?!”

  张佩珍看着女儿气得通红的脸蛋,那股子护着自己的劲儿,让她心里又暖又软。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杨国琼的手背,眼神里带着一丝洞穿世事的凉薄笑意。

  “傻闺女,你当她们真是来跟我掰扯道理的?”

  杨国琼一愣,不解地看着她妈。

  张佩珍扯了扯嘴角,声音压得有些低,像是说一个肮脏的秘密。

  “她们啊,不过是家里头的闺女闹腾得厉害,自己个儿压不住那股怨气了。”

  “所以才想着法子,跑到我这里来。”

  “不管是诉苦也好,还是指着鼻子骂我也好……”

  她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

  “归根结底,她们就是想从我嘴里听到一句话。”

  “她们想听我说,我对你好,给钱给你开饭店,都是有目的的。”

  “想听我说,我就是为了把你当个金疙瘩养着,好将来嫁出去,换一笔天价的彩礼钱!”

  “只要我这么说了,她们就能心安理得地回家去。”

  “就能指着自己闺女的鼻子骂,‘你看看人家张佩珍!对闺女好那是要卖个好价钱!你值那个价吗?!’”

  “这样,她们就能继续心安理得地亏待自己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