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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佩珍心里相看的人选,还是上辈子的那个。

  邻镇老袁家的闺女,袁青青。

  上辈子,杨国勇是死活瞧不上人家。

  嫌人家姑娘长得普通,身板子也不够丰腴,干巴巴的,不像个能生养的。

  可张佩珍却知道,那是个顶好顶好的姑娘。

  人踏实,话不多,干活是把好手,性子更是棉花似的,又软又暖。

  这么好的媳...…

  上辈子是杨国勇没那个福气。

  这辈子,她就把这根线再牵一次。

  要是杨国勇这臭小子还是那副德行,狗肉包子拿不上席面……

  那她扭头就走,从此他的婚事,是好是赖,她绝不再插手半句。

  他爱打一辈子光棍,都随他去!

  袁青青是家里的老大,底下还有两个弟弟。

  要说她爹妈有多重男轻女,倒也谈不上,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村人家,觉得闺女总是要嫁出去的,自然不如儿子贴心。

  袁青青作为家里的大闺女,从小到大,地里的活,家里的事,就没有她不伸手干的。

  张佩珍没想着去找媒婆。

  她信不过那些媒婆的嘴,死的能说成活的,好的能夸上天,坏的也能给你瞒得严严实实。

  这事儿,她得自己去。

  这天上午,张佩珍特意从从空间里那了两尺的确良布,又取了斤红糖,一斤白糖,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拎在手里,就朝着邻镇袁家的方向去了。

  张佩珍到袁青青家里的时候,门上挂着锁,家里没人。

  张佩珍看了看,估摸着都下地干活去了。

  倒是她家隔壁的老奶奶在,看到一个有点陌生的人站在袁家门口,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大妹子,你是哪来的啊?有什么事?”

  张佩珍立刻露出了和煦的表情:“我是来找袁大权的。”

  老奶奶倒是热心:“那你等等,我去帮你找他们!”

  她麻溜地就去袁大权地里叫他们去了。

  袁大权听说家里有客人,还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叫上自己媳妇儿,跟着老奶奶回家了。

  只是走到家门口,看着站在院子外的张佩珍,袁大权和他媳妇儿周娟都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这不是……张大姐吗?”周娟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是吗?在你们镇上开琼花饭店那个?”

  “是我,”张佩珍脸上挂着和气的笑,“今儿个不忙,过来串个门。”

  袁家两口子对视一眼,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这张佩珍如今可是镇上的大红人。

  又是盖房又是开饭店的,闹出的动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平白无故地登他们家的门?

  “快,快进屋坐,周娟,赶紧倒茶!”袁家大叔反应过来,连忙热情地招呼。

  张佩珍也不客气,跟着他们进了堂屋,在一条长板凳上坐了下来。

  周娟手脚麻利地沏了茶,端到张佩珍面前。

  “张大姐,你这……是有啥事?”

  张佩珍倒是开门见山:“袁老弟,弟妹,咱都是实在人,我也就不跟你们绕弯子了。”

  “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来问问的。”

  “你们家大女儿,也快二十了吧?”

  袁大权立刻反应了过来:“张大姐是来给谁说媒的吗?”

  张佩珍坦然一笑:“我不是来给别人说媒的。”

  “我今天来,是为我自个儿的儿子来的。”

  这话一出,屋子里瞬间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袁家夫妇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张佩珍根本不给他们消化这消息的时间,自顾自地往下说。

  “我知道,我家里头前段时间闹得不好看,离婚后,我就把儿子们都分出去了,两个女儿跟了我。”

  “我这四个儿子都有一间屋子,后来他们奶奶去世了,大儿子就去住了他奶奶的院子,他的那间屋子就给了老三,一半责任田给了老二,作为补偿。”

  “至于为什么没有老四的事情,是因为老四不是个东西,害自家人,已经逃走了,所以我做主把老四的房子也给了老二。”

  她伸出两根手指:“两间屋子的墙,我都给打通了,还特地给他起了新的灶房和洗澡间。”

  “至于我自个儿,我跟住在后院,绝不会跟他们小两口掺和,给他们添堵。”

  这一桩桩,一件件,就像一块块沉甸甸的石头,砸在袁家两口子的心坎上,砸得他们晕头转向。

  这……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啊!

  张佩珍看着他们那副快要傻掉的模样,最后抛出了最关键的一句:“我这老二配你们家闺女,成不?”

  袁家夫妇闻言,浑身巨震,像是刚从梦里被一盆冷水给浇醒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的惊愕。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窗外头传进来几声零落的鸡叫。

  袁家大叔的嘴唇哆嗦了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几个字来。

  “张大姐,你……你这说的是真的?”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旁边的袁家婶子,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张佩珍,仿佛想从她脸上瞧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可张佩珍的脸上,只有一片坦然和笃定。

  她甚至还端起茶碗,轻轻呷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把碗放下。

  “袁老弟,你看我像是大老远跑来,跟你们说笑话的吗?”

  “这婚姻大事,一口唾沫一个钉,我张佩珍从不说虚的。”

  袁家大叔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嗓子眼儿里却依旧干得像是要冒火。

  他活了半辈子,见过的媒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那些媒婆的嘴,哪个不是跟抹了蜜似的?

  死的能说成活的,歪瓜裂枣也能给你夸成一朵花儿。

  把男方家底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那是基本功。

  可眼前这张佩珍……她这哪是来提亲的?

  这分明是来揭自己家短的!

  周娟在旁边,心里头也是一万个念头在打转。

  要是换了旁人来说媒,这张家的事,能说出花来。

  就说那死了的公爹杨胜利,媒婆的嘴里一过,那就是:“哎哟,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嫁过去就少伺候一个老的,以后负担都轻一大截!”

  再说如今家里没个男人当家,媒婆也能给你圆回来:“这小两口年轻,自己当家作主,挣的钱都进自个儿口袋,上头没个长辈管东管西的,多自在!”

  至于张佩珍离婚分家,把儿子全分出去这事儿,更是能大做文章。